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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伯,我四弟他没事吧?」周秉华一脸焦虑的问着颇通医术的华山总管郭政尧。
「贤侄,请稍安勿燥。」把完脉后,郭政尧满面的轻松:「皮肉之伤而已,陈小侠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加之久战之后有些脱力,这才晕了过去的。」
「那他要服些什幺药?还有什幺时候能好?」赵明意着急的问。
「都说了他没事了。」郭政尧回道:「服药就不必了,每天给他的伤口换一次药,再多给他喂点补品,我担保半月之后,你们又可以见到一个生龙活虎的他。」
「那在下就放心了,多谢郭老前辈的相助。」我抱拳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何况周世侄的兄弟,亦和华山是一家。」他转头指使着呆立一旁的仆佣:「将陈小侠抬回房中休息,小心点,注意别碰到他的伤口。」
眼见赵明意也跟着要入内,周秉华一把将他拉住:「二哥,等会还有比赛……」
「我去***比赛!」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赵明意怒道:「你还有没有人性?自家兄弟受伤,你居然还在惦记着比赛?」
「赵明意!在你眼中,我竟是如此不堪?」面带愠色,周秉华努力调息几下,道:「四弟的事,你根本什幺都不懂!想想他刚才所说的话吧,相信我,四弟最想看见的,绝对是我们在武会中取得好名次……」
「那四弟到底有什幺事?你倒是说啊?」
「这……」周秉华皱起了眉头:「此事涉及到四弟的隐私,我不能说。」
「你是不能说还是说不出?」
「好了!」板起脸孔,我沉声斥道:「二弟,你实在太冲动了!自家兄弟却吵成一团,这成何体统?没得让旁人笑话!对老四的感情,三弟绝不比你来得浅,我宁愿相信他,那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好,老大,这次我听你的,不过……若事后老三你说不出原因的话,莫怪我这个做兄弟的翻脸!」
一场争论暂时被压了下去,三人各自迎向自己的对手。
赵明意终究不是能藏住心思之人,满心记挂着陈冠儒的伤势,发挥自是大打折扣,面对并不比他出色的对手,仍然在三十招时落败。
相较之下,周秉华的表现则沉稳得多,不过十来招,便已让对手意识到双方不可逾越的差距而自动认输。
至于我的对手,依然没有任何出彩之处,以至赢得毫无悬念。
无聊啊,在年青一代的几位杰出高手俱都缺席的情况下,本届武会的水准竟显得如此参差不齐。我一边翻看下一轮的对战表,一边细品着专为参赛选手特制的药茶,这不仅有消乏的作用,更能让人快速回气,难怪在市面上叫到一两银子一杯仍然有价无市。如果不是那个百招的限制,无形中缩短了比赛的时间,使得武会通常在一天便可结束,想必百花教也不会为了保持选手的状态而这样大出血吧,毕竟钱财易得,而药材难求。
我和周秉华的对手,依然是名不见经传,不到两注香的功夫,其它人尚在苦苦鏖战时,我们早已双双告捷。
「咚!」随着一声清澈的锣响,本届武会的八杰终于诞生,胜利者固然是喜形于色,战败者也努力保持处之泰然,当然,总有不少人露出了如丧考妣的模样。
总之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迎来了百花教向来让人赞不绝口的午膳。
心中仍然挂念着姚素素所说的黑道人物,另外,怎样也得向受伤的陈冠儒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所以我匆匆喂饱了肚子,向本欲与我们交谈的其它侠少告声罪,便伙同赵周二人送温暖去也。
「在昆仑派中,我从来都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当赵明意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时,没想到陈冠儒竟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在同门师兄弟中,我武功的进展一向最慢,生性也比较怯懦,加之又不懂得讨师父们的欢心,所以,在长辈们眼中,我根本就是个废物。」
「整个昆仑派,只有一个人是对我真的好。」他没有多少精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的色彩:「只有韩师姐,在我自己都快丧失自信的时候,却始终对我青眼有加,默默的鼓励着我,关心着我……」
眼神从爱慕变得黯然,他续道:「艺满出山?好可笑的幌子,想赶我离开昆仑,想拆散我和师姐,何必煞费苦心找这种借口?当时,我就对自己说,不管付出多大的艰辛,我一定要在武林中出人头地,然后堂堂正正回到昆仑,带走韩师姐!」
察觉到我不解的神色,周秉华轻轻在耳边说道:「韩水漾,昆仑第一美女,听闻其少掌门一直在苦苦追求她……」
我心头一颤,莫名的愤慨油然而生。
「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又谈何容易?江湖之大,以我低微的武功,如何能有出头之地?当我被幽冥鬼王的手下抓住时,当真是万念俱灰,甚至有了求死的念头……」
「可是,我陈冠儒何德何能,竟得几位兄长拼死相救,更折架与我结拜成兄弟……」眼眶泛红,他深吸一口气,道:「士为知己者死,从那时起,冠儒这条贱命,就卖给了诸位大哥……」
「老四呀,刚刚是不是有人喂了你满缸的醋?真让我老赵浑身起鸡皮疙瘩呢……」赵明意粗声粗气道。
陈冠儒抬头道:「看着仁义四剑逐渐在武林中闯出了名头,我心中一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是大家一齐努力的结果。忧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又付出了多少?如果没有武功低劣的我的存在,大家的成就会不会更高?」
「老四!」赵明意喝道:「他妈的,你脑袋里到底转的是什幺鬼念头?」
周秉华赶紧安慰道:「四弟,你方才的话未免见外,我们兄弟之间哪用分什幺彼此?何况,这一路走来,你的努力、你的进步,大家都有目共睹。」
我亦摇头道:「是兄弟,就永远别再说这些话。义气是用来做什幺的?大家既然已经结拜,自然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陈冠儒敛首道:「几位兄长的意思,冠儒当然明白。然而,冠儒总不能老是让几位兄长分心照顾,纵然武功有限,冠儒也渴望……能够让自己得到证明,有朝一日,才可以真真正正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啊!」
「这次的武会,对我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机会,所以,我才这样不顾生死的求胜,结果让大家担心了,还请不要见怪……」
众人无言。对于一向缺乏自信的陈冠儒来说,今天的表现,将会成为他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转捩点吧。以弱胜强,在武林中并非多见,尤其对手还是胜出他不止一筹的腾龙,这只能用奇迹二字来形容。
从他坚韧的目光中,我似乎看到并促成了一个侠客的成长。可奇怪的是,心怀鬼胎的我,在淡淡的懊悔之中,竟有着一丝难言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