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贼王老猫
江少枫引着黄振飞身除了江府,就在长街之上,展开一场无声较量。
黄振内力远不比上江少枫,但一双肉掌,上下翻飞,逼得江少枫战了个旗鼓相当。若是江少枫此时使出家传武学,其实并不在黄振之下,可他若这时现了真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江少枫的底细。一套长拳用罢变了招式又是最寻常的黑虎拳。
上打上打双峰贯耳,下打老树盘根。
你来我往间,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黄振也是拼劲全力在和江少枫抗衡,他已经发觉,眼前年轻人,招式不精,但内力强甚自己数倍,两人只要黏上,吃亏的总是自己。这般情况下,黄振只能以快克强,盼着江少枫防守不及被自己一掌中了要害。
天下哪有般的巧事,偏生对手严防死守,反而在自己变招不及时,不着痕迹的一式反击,叫自家手忙脚乱。
人一急,招就乱,黄振久攻不下,虚耗力气多时,已经心怀惧意。江少枫却气息悠长,不见疲色,四掌交错,黄振越来越难躲避江少枫的控制。终于,一个不甚,一掌带着猛烈劲风,向黄振面门袭来。
交手这么半天,黄振早知江少枫底细,这一掌下来,不死也要重伤。他两眼一闭,就待受死,却感觉那道劲力在面门前听了。睁眼一看,江少枫掌心离自己面门不及三寸,已经停住了。黄振心道:「终是输给了这厮。」
江少枫道:「黄兄,可心服口服?」
黄振道:「我技不如人,自然认输。不过你此时若不杀了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眼见小命攥在人家手里,黄振仍旧不松动口风。这倒不是他骨头硬,江大侠府前谁敢杀人?这一宝他即赌对了,也赌错了。说他对了,是因江少枫并无杀心,更不想给南宫世家带来麻烦。说他错了,江少枫最恨之人就是江天鹤,不要说在自家门前杀人,就是连江天鹤也不想放过,更何况黄振一个无名小卒。
黄振也真胆大,话一说完,转身便走,纵身越过院墙,又回去了。
江少枫故作愤恨状,骂道:「无耻之徒,若非看着圣侠的面子,要了你的狗命!」
他并不知道,一个黑影已经悄然遁入黑暗……
「如此说来那邱宁拳脚功夫十分一般了?」江天鹤精赤着全身,只有一条被单搭在腰间,他的手探入和他同搭一条被单的关筱胸前,抓着关筱的美乳还不放手。
关筱比几年前成熟了,明亮的双瞳中媚色十足,略略有些痴肥的脸蛋上挂着红潮,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女子承欢过后,还未褪去的潮韵。雪藕一样的手臂掩在胸前,堪堪遮住嫩红乳尖,被江天鹤挤压出来的大片乳肉还暴露在外。半掩的被单只盖住半段白皙大腿,遮在身上的一段连香脐都难以藏住,便是小腹萋萋芳草也露出大半,只有那桃源幽境半遮半掩在被单之下。
面对着眼前这个老朽不堪的门房家人,半裸的关筱毫无羞意,还紧紧的贴在江天鹤身上。
门房老叟道:「不错,用的拳脚全是最常见的江湖功夫,属下看不出他的出身来历。」
江天鹤沉吟一下道:「可是故意隐瞒?」
门房老叟回忆片刻,摇了摇头,「此人变换招式时非常纯熟,应该是下过功夫的,我看不像是故意隐瞒,日间看他那口刀倒是利刃,会不会传在刀法上下功夫?」
江天鹤挥挥手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仔细留意这群人动向,有什么怪异举动马上来报。」
「是!属下告退!」门房老叟退行几步,才转身出去。
老叟刚一出门,关筱就发下掩住胸乳的手臂,抱住了江天鹤,媚笑道:「干爹,你可真坏,让人家又被看光了。你要补偿筱儿!」
江天鹤淫笑着勾起关筱尖尖的下颌,道:「看光了又怎么样?又干不到你!放心,你可是我的宝贝,我轻易不会拿你去赏人的。」
关筱撅起小嘴,扭着杨柳细腰,不依道:「什么叫轻易不会,你就不许,筱儿的小浪屄这辈子只给干爹一个人肏,干爹要是把筱儿送人,筱儿就不活了。」
江天鹤道:「行,行,行。不送,那就让干爹肏,过来!」
筱儿突然道:「干爹,要不改天吧。家里那么多外人,筱儿怕叫得声音太大,让人知道了对干爹不好。筱儿的小浪屄随时都是干爹的呀。」
江天鹤捏了一把关筱的脸蛋,道:「筱儿果然懂事,最会讨我开心……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屋子有多隔音,那帮蠢货怎么会听得到,再说,就是有外人在,干你才干得最畅快。」
关筱春葱搬手指在江天鹤结实的胸膛一点,笑骂道:「干爹最坏了。」她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干爹,你怎么对那个邱宁那么感兴趣?」
江天鹤目光一寒,道:「此子内力强悍,江湖中极为罕见,又是南宫家的人,南宫和慕容两个老匹夫一心反我,若是将来举事,恐为大患呐。」
关筱满不在乎道:「那找人做了他不就得了。」
江天鹤轻笑道:「筱儿,你这是妇人之见,天下豪杰如此之多,我要杀也杀不过来啊。你不知道南宫慕容家的门客多贪恋钱财才依附在他们门下。此人若也是贪财之辈,说不定也能为我所用。」
关筱被江天鹤说是妇人之间,也不恼怒,轻轻一笑道:「人家本来就是妇人吗,干爹做大事的人,筱儿不懂,筱儿就知道在床上把干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干爹——再来肏筱儿吧,筱儿爱死干爹的大鸡巴了。」
甜腻一声春叫般干爹,唤得江天鹤又淫性大发,顺势将关筱压在床上,抬起一条玉腿,将还未软去的男根送入了关筱泥泞不堪的腔道……
第二日会议继续,掌门家主开会,无关之人只能等待,南宫诗泉交过江少枫:「邱宁,今日你随我去转转。」
「是,少主!」
他是南宫诗泉的人,南宫诗泉去哪里带着他无可厚非。
两人信步走出江府,南宫诗泉漫无目乱走,东看看西看看,江少枫就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了一个多时辰,小城也转了大半,南宫诗泉斜眼看见一个茶馆,道:「邱宁,随我进去喝杯茶去。」
雅间之内,江少枫将昨夜种种告知了南宫诗泉。
南宫诗泉道:「见过那盯你稍的面目吗?」
江少枫道:「此人轻功极好,落脚甚轻,我只能细微察觉大概方位,看不到那人,且我也不敢向他那里张望。」
南宫诗泉道:「看来你家这些下人,都有问题啊……你可能猜到,江天鹤这次找家父他们是什么事情?」
江少枫道:「我正是想知道此中内情。」
南宫诗泉愤然道:「江天鹤想做武林盟主。」
江少枫侧头细思,迟疑道:「武林盟主?他就算没这个名分,也有了这个地位,他是否还有其他企图?」
南宫诗泉点点头道:「不错,我爹说江天鹤以共抗魔教为名,提出要中原武林人士统一调度,这武林盟主便可有此大权。」
江少枫也点点头,道:「如此这般,真是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你听我的,我就把你保起来,你不听我的,我就设个圈套让你去钻。到时候魔教打来,剩下的都是依附江天鹤之辈了。各家当家人怎么看?」
南宫诗泉道:「我家和慕容、上官两家已经明确否定,西门家说再考虑考虑,应该也是不成。剩下那些门派除了少林明确反对外,其它都已点头,武当和丐帮说得模棱两可,可算作认同的意思。」
江少枫道:「若多数人不同意此事,是否此事就会作罢?」
南宫诗泉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就算今日与会之人都不同意,江天鹤也可另拉炉灶设一联盟,只不过招牌不响罢了。若是四家七派都归拢在武林盟主旗下,你想其它门派还不趋之若鹜,主动投靠?」
江少枫道:「这一说来,江天鹤今日提出此事,已经是势在必得了?只要联盟成立,只怕他马上会有大动作了。」
南宫诗泉点头称是。
江少枫道:「南宫家可有办法破坏联盟,让他美梦落空?」
南宫诗泉想了想才道:「难呐!还有两日会议,我且听家父的消息如何,再做计议吧。」
不敢耽搁太久,两人匆匆返回。
之后在江家的日子平平淡淡,直到会议结束。
返程路上江少枫和南宫诗泉又有一次密谈。
「江天鹤不知如何说动了少林虚无长老,虚无长老已经点头。上官家变了挂,已经点头支持江天鹤,西门家口风又松动了许多……事情越来越不妙了。三月之后,泰山之巅将召开武林大会,公推盟主,江天鹤势在必得,此事几乎已成定局。」南宫诗泉一脸忧色。
这便如何是好?江少枫心中几个翻个,若让此人势大,不要说报仇雪恨,就是整个武林尽毁其手。
南宫诗泉接下来的话,却和江天鹤毫无关系,他依旧面色深沉,道:「少枫,从今以后你我私下也不要太见外了,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江少枫被南宫诗泉突然间的亲切弄得有点不着头脑,道:「南宫兄,请讲。」
南宫诗泉苦笑一声道:「那日宴上,你也听到了,家父为我定下一门亲事。而且他也察觉了我和寒儿之事,此事甚为难办,他这次要我随他回去。」
江少枫打断南宫诗泉道:「那你的意思是如何?」
富家子弟始乱终弃的故事在民间流传了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不想这般悲惨命运竟然也会落到季莫寒头上,江少枫心下恼怒,看你南宫诗泉道貌岸然,原来也是个朝三暮四之徒。
南宫诗泉一脸凄凉,缓缓道:「少枫,我痴长你几岁,可寒儿视你如兄长,论理我也该叫你一声舅兄。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传个话给寒儿,就说我南宫诗泉对她之情此生不变,世间再无女子可动我心,此次分别只是短暂,不日我就会再去和她相会。请将真相告知寒儿,莫让她误会了我。少枫,你能做到吗?」
「这……」江少枫看南宫诗泉又是肯然,又是悲切,心中信他此言不假,「我尽力帮你瞒下吧。」
南宫诗泉毅然摇头道:「不用瞒她,我问心无愧。我相信只要寒儿知晓真情,也会懂我。少峰你把话带到,让寒儿知道真相即可。」
江少枫道:「好!诗泉兄放心吧!」
寻了个借口,南宫诗泉放江少枫离开,江少枫重返庄园,见到家人把以往经过说了,众人也都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能阻止江天鹤。又提到南宫诗泉亲事,更叫人头痛,晴儿接下重任,硬着头皮去和季莫寒讲了此事。季莫寒黯然泪下,晴儿也无良策,劝导半天后,默然离开了。回来后,晴儿对江少枫说:「这事真的难办,只怕只能说动寒儿接受给南宫诗泉做个侧室,可只怕寒儿决不会答允。」
抛开季莫寒与南宫诗泉这对痴男怨女,眼看大劫将至,几日来辛玲也不计避讳,终日和江少枫双修练功。这二人功力都强,双修起来比起晴儿、宁诗芸效果更佳。
直过了五日,忽然有人来报,寒儿不见了。
江少枫心里一琢磨,寒儿定然是去寻南宫诗泉了。想了想,知会沙伯众人,沙伯道:「此事最好还是辛功子亲自出面,才能劝回寒儿姑娘。」于是江少枫又扮作邱宁模样,单枪匹马直奔南宫世家,他这般装扮,是为了在南宫恪面前也好有个交代,和南宫诗泉私下相谈更为方便。
一路上江少枫不住打听是否有人见过寒儿样貌般的女子,可惜一无所获。江少枫心道,难不成季莫寒走错了路?她一个女儿家从未独自出过远门,照理来讲,即便早一步先行,也不可能不被自己赶上。心下越发紧张,快马一鞭,想着先见了南宫诗泉再说。
到了南宫世家,又过了半个多月,见到南宫诗泉,把来意一说,南宫诗泉紧张得面无血色,一把抓住江少枫肩头,厉声道:「寒儿她失踪了?」
「诗泉兄先别紧张,找到寒儿下落要紧!」
南宫诗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可脸上焦急、痛苦之色再难退去。平日里的处变不惊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不住在房里踱着步子,口中碎碎念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南宫世家又有仆人来见:「九少爷,老太君叫您过去呢。」
老太君是南宫诗泉的祖母,已近百岁高龄,却心明眼亮,好不糊涂,家中事务多有参与。在外南宫世家的当家人是家主南宫恪,而在世家内部,大小事宜老太君要是不肯点头,南宫恪也毫无办法。
老太君最喜欢的孙儿就是南宫诗泉,南宫诗泉回到家后就去见过老太君,让她帮忙想办法辞掉慕容家婚事,可老太太一点不糊涂,尤其事关家族兴亡的大事,老太君寸步不让。只是奈不过孙儿苦苦哀求,答应允许他收入季莫寒做小,可这对南宫诗泉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老太君召唤,南宫诗泉就是再有烦心之事也不得不去,他对江少枫道:「我去去就来。」
南宫诗泉一去许久,才回到江少枫身旁。他额头上已经挂了汗珠,两眼尽是惊恐,胸口不住起伏:「慕容家来人,说三日之前,寒儿一人独自截杀慕容家二小姐。有人说那女子报过身份,说是不许南宫二小姐嫁给我,那女子定然是寒儿。」
「什么?」江少枫大惊,他相信季莫寒能做出为了爱郎找情敌拼命的事情,季莫寒太单纯,对这个复杂的人世认识太浅。「她人呢?被慕容世家抓去了?还是……」江少枫没敢往下问,他怕听来噩耗。
事情更糟糕……
南宫诗泉道:「打斗之后,寒儿和慕容家二小姐,被另一拨人马抓走了。」
「什么叫抓走了?什么人干得?」江少枫也急了。
南宫诗泉摇头不止:「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寒儿,寒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身体已经开始气得发抖。
江少枫此时反而比南宫诗泉冷静:「是否是绑票?什么人敢绑慕容家的二小姐?」
南宫诗泉稳定了住了近乎崩溃的情绪,咬牙道:「谁敢动寒儿一根汗毛,我必将他碎尸万段……慕容家这次来,是要我给他们一个交待,还怀疑抓走慕容家二小姐的人是和寒儿一起的。」
江少枫道:「我们没有做过!」
「我当然知道!」南宫诗泉咆哮一声,声震屋顶。
江少枫知他关心则乱,也不计较,道:「诗泉兄稍安勿躁,眼下之计,找人要紧。南宫世家可曾布置人手去查?」
南宫诗泉点点头道:「已经叫人去查了,慕容家也倾巢出动。他们也不太信我会做出此事,也在找人。少枫,你现在先回去通知辛姐姐,慕容家可能会去找麻烦,我随时叫人给你送去消息。」
江少枫明白现在事情紧迫,起身就要告辞,南宫诗泉又一把拉住了他:「等等!」
「诗泉兄还有何事?」
南宫诗泉道:「少枫,另有件事非你去不可,你家里我找人去知会。」
江少枫道:「什么事?」
南宫诗泉从怀中取出一件块牌子,交道江少枫手中:「这是寒儿给我的定情之物,你拿着,去寻关西猫爷,他耳目遍及天下,必然能够相助。」
江少枫接过一看,这正是季轩娇交给女儿金猫令牌,上次季莫寒被盗贼头子何涛掳走也是因此物引起。当时众人都猜测,贼王猫爷便是季莫寒生父,若是得此人相助,说不定事有转机。
季莫寒与南宫诗泉私定终身之时,南宫诗泉将少主令牌交于季莫寒,季莫寒身无长物,也只有这块金猫令是母亲所赠,她并无去寻生父之望,便将此牌赠与了南宫诗泉,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场。
江少枫知道事情紧急,这就要动身,南宫诗泉又拉住他,「稍等,稍等!我去去就来。」
南宫诗泉又出去了,这次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块黑黝黝的铁牌,也交于江少枫,「这是南宫家的令牌,你拿着这块令牌,凡遇南宫家买卖商号,便可要他们准备干粮马匹。我家耳目也多,入了关西,你可向他们打听猫爷的住处,肯定有人知晓。」说完又告知江少枫如何识别南宫家商号的办法。
江少枫将两块牌子仔细收好,出门滚鞍上马,扬鞭飞奔。
一路之上,换马不换人,遇到南宫家商号便更换坐骑,片刻不停直往关西,入了关西境,果然有人知晓猫爷栖身之所,一路询问,一路找到了猫爷居所。
江少枫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名震天下的猫爷竟然居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一条破败不堪的小巷,地面上污秽不堪,边上水沟里一条死狗已经生蛆。巷口几个赤膊的大汉,正在耍钱,为了十几文钱争地脸红脖子粗,口中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还有个躺在地上的赤脚男人,用个破草帽遮住面孔,睡得正香,只见他那脚上尽是黑泥,也不知多少日子不曾洗过。往巷子里看,阴仄仄的昏暗无光,歪三倒四的也有几个泼皮模样的汉子,有的蹲在墙角冲盹儿,有的找把破椅子一边抠脚一边和边上的人闲扯。
江少枫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可他观察一番,才智此地竟然卧虎藏龙。泥腿汉子脚趾都已经变形,翻卷的裤管露出两条异于常人的粗壮小腿,此人若无几十年腿上功夫,谁也不信。
那赌钱的几个汉子,嗓门大的中气十足,太阳穴高起,内力不凡;瘦小枯干坐庄掷筛子的,出手快如闪电,江少枫都难看清他如何下的手,几枚筛子就到了他手中。
箱子里的几位因光线缘故,看不太清,但江少枫相信,那几人绝非庸手。
江少枫在巷口下了马,正要往里走,就听正在酣睡的泥腿汉子的破草帽下面发出声音:「嘿!出门前没看看黄历么?有些地方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原来此人并未熟睡。
江少枫道:「我是来求见猫爷的。」
破草帽下慵懒的声音又起:「猫爷是想见就能见的么?」
泥腿汉子和江少枫一问一答,那几个赌钱的一眼都不朝这边看,仿佛江少枫和他们毫无干系一样。
江少枫也不答话,从怀中取出金猫令来,道:「烦劳通禀猫爷,在下带金猫令来了。」
此言一出,几个耍钱的也不赌了,目光齐刷刷投向江少枫,巷子里面,连打盹儿的都站了起来,目视巷口。
那泥腿汉子,身子不弯,膝盖不屈,竟然只靠脚腕之力,直挺挺地立了起来,几步走到江少枫面前,紧盯着他手中令牌,看了又看,又上下扫了一遍江少枫,忽然躬身道:「恕小的无礼,您请。有此令牌可直接面见猫爷。」
江少枫举着金猫令,所遇之人无不侧目,一路畅行无阻。到了巷子深处,才有人拦住了他,「这位爷,稍后,容我去通禀。」
传话之人进了一个珠串做门帘的房间,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那人一路小跑出来了,「猫爷有请!」
进入房间之后,江少枫眼前一亮,这个房间和小巷破败景象竟有天壤之别,目所能及处,雕梁画栋。脚下一片柔软,不知何处巧匠织造的地毯陷及脚面。整块玉石打造的桌案上,一株血红珊瑚巨大无比,旁边茶具俱是水晶制成。一排春秋椅上,铺着整张的白虎皮。
再看百宝格,所陈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金枝玉叶的盆景只是陪衬,犀角、象牙雕刻的精巧摆设不过尔尔,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室内照得一片明亮,更映得旁边一颗拳头大小的稀世钻石散出七彩光芒。房间四壁挂的都是字画,江少枫深精此道,不看落款就知道必是大家手笔,联想和屋中陈设,价值定然也非同寻常。
屋中只有一人,不用问便知是威名赫赫的贼王老猫了,老猫不到五十的年纪,身材魁梧,腰板挺拔,鬓角已经花白,虎目狮鼻一部虬髯,全身散发出不容侵犯的霸主之气。
只是,霸主眼中露出的目光透着焦急、渴望和期盼。
「金猫令怎么在你这里?」贼王猫爷声若洪钟,几步迎上江少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握力之大,换做常人,腕骨早碎。
「猫爷莫急,听我慢慢道来。」江少枫暗运内力和贼王老猫相抗。
贼王老猫也知失礼,猛地放开江少枫的手,粗壮厚实的手掌微微抖动,擎在半空竟然忘了放下,「你讲,你讲,你告诉我,娇儿到底在哪里?」霸主声音颤抖,眼中期盼之色更重。
江少枫心知多瞒无益,连本名都露了,从登孤寒峰救人,到季莫寒失踪,把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关于孤寒峰位置以及涉及隐私之事自然不讲。
江少枫说这些事时,老猫从热泪盈眶,渐渐变成老泪纵横,待听到季莫寒名字时,他又是兴奋得高声叫道:「莫寒,莫寒,她没忘了我!她没忘了我!我有女儿,哈哈,我有女儿了!」说到最后,老猫得知季莫寒失踪,颓然跌倒在椅上,浑身颤抖,半晌,他突然高喝:「梁停、牛虎、马行空、王老七、吴飞扬,全都给我过来!」
话音刚落,前后门涌进五个人来,到老猫面前,齐声道:「属下在!」
老猫扫视一眼,又叫道:「苗二呢?苗二哪里去了?」
前门又进来一人,道:「方才猫爷没叫我来。」
几人大气都不敢出,都心道猫爷这是怎么了,点名漏了个人不说,居然还掉眼泪了,还是跺一跺脚天下都要掺三颤的猫爷么?
猫爷长吁一口气,咬牙道:「都去给我找,就是把天下翻个个儿,也要把我女儿找出来!」
猫爷有女儿?这几人还是头一次听说,可猫爷的女儿到底是谁啊?
梁停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猫爷,您……小姐,我们都没见过啊。」
老猫又深吸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你们都给我听好,给我去寻一个叫季莫寒的女子,十七八岁,样貌……江公子,劳烦你在形容一遍,我此时太乱,说不清楚。」
江少枫想了想,全凭口述难以说清,道:「有纸笔吗?我试着画一幅寒儿的像。」他画功非凡,虽然并未专攻人物,做一幅简单肖像也是容易。
「快,快去拿!」老猫立刻命道。
笔墨拿来,江少枫凭着记忆画了一幅季莫寒的肖像图,江少枫又见老猫因为激动,发令颠三倒四,便擅作主张,对那几人道:「各位兄台,你等可请些画师来,照着此图临摹,再发了下去,便好找人了,另外此女名叫季莫寒,被人掳去时和慕容世家的二小姐在一起,若打探慕容世家二小姐也更方便。」
猫爷一句都没有反对,随声附和道:「按着江公子说得去办,记住,所有的堂口,一个人不许少,我不管是堂主还是扫地的老头子,全去给我找!就说是我的命令!还有,他们控制的那帮扒手小偷、所有跑江湖的都算上,告诉他们,也给我找,一天找不到,就一天别做买卖……你们,你们几个马上给我通知七十二家寨主,三十六洞洞主,所有和咱们过往的道上兄弟,就说我老猫的闺女丢了,求他们给个面子,能帮着找就帮着找,知道信儿的给个信儿。事后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必有重谢!还有,赏金,提供消息的黄金一万,找到人的重赏十万!」
猫爷手下众人又是一阵心惊,不仅是这架势惊人,那猫爷说话什么时候用过求字?几人都知事关重大,立刻领命去了。
老猫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再一开口,却道:「江公子,你能再为我画一幅画吗?」
江少枫默默点头,提起笔来,又做了一幅季莫寒的肖像,虽然粗简,仍让老猫看得爱不释手,捧着这幅画,又是傻笑,又是叹气,又是流泪。
江少枫在旁边看得也是一阵心酸,老猫对这素未谋面的女儿父爱如天,翻遍天下也要保得女儿平安。而他自己的亲爹,却也是惊天动地要害他。此中差别,岂止天壤。
江少枫就要告辞,老猫留住了他,「江公子,此次不管小女如何,我都谢你能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我。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拿得出的,你尽管开口。」
江少枫此时心境也不佳,默然摇了摇头道:「寒儿如我妹子,猫爷不怪我照顾不周也就罢了,我什么都不要。我这便也要去寻找寒儿妹子,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
老猫点点头,仍旧没让江少枫离开,「你不要去,我方才握住你手腕的时候,发觉你武功了得,我看你就在这里等消息吧,找人你不行。若是需要救人时,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老猫开口,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少枫想了想,这位猫爷说得也对,便道:「也好,猫爷,南宫公子也在寻找寒儿姑娘,我看您二位是否能通个气?」
「嘭」地一声,老猫一掌击在玉石桌案上,整块的玉石竟然出现一道裂纹,老猫恨声道:「若不是南宫家这帮狗贼乱点鸳鸯,寒儿又怎会失踪。事情过了,我再找他们算账。」
江少枫道:「救人要紧,其他的事放放再提吧。」
老猫哼了一声,又喊了个属下过来,叫他去联系南宫诗泉,互通消息。
江少枫和老猫枯坐在房中,无话可说,老猫就是对着画像痴痴颠颠。看了很久才道:「你见过她了,她还好么?」
江少枫道:「您是指……」
老猫轻轻吐出三个字:「季轩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