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小白抱着少女开始往回走,没多久便遇见了以李湘云为首的医学院急救队。将昏迷的南宫彤彤托付出去后,这才得知,原来是张安世最先回到院内求救,学院立刻动员了强大的搜救队伍,李湘云的急救队是后期才进入的,最先进入的是梁丘贺老师的队伍。现在几乎所有幸存的的人员都已获救,小白和南宫彤彤是最后两位。
回去途中,小白紧张的摊开获救名单,内心狂跳不已,直到看到 王胖子,阿奴,江央,东方朔,等人皆在名单内。他这才如释重负。
回到院内,台阶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见到小白和昏迷的南宫彤彤,以阿奴为首,身后江央,王胖子,东方朔纷纷上前围住了小白,只见他们全部灰头土脸,身上不同的部位包着绷带,渗着血迹,其中阿奴和王胖子皆热泪盈眶,就连江央和东方朔竟也难得的眼圈泛红。
「你们这群家伙,矫情!」小白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分明泛着笑意。
阿奴什么也不说,只是趴在小白怀里哭。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有事。」东方朔讪笑道,声音略带哽咽。
王胖子激动大吼道,「狗日的!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就跟他们拼了!」
江央没说话,只是温柔的笑。
以热贝娜和苟柔为首的众妙龄少女将昏迷不醒的南宫彤彤围住,流着泪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苟柔默默的在人群中注视着她,浑身缠满绷带。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开。现在所有伤者全部回到医疗室里。闲杂人等全部散开。」李湘云像驱赶鸡鸭一样挥着手将众人驱散开来。
小白随着众人来到急救室,里面卧躺着的还有其他部分幸存者。梁丘贺身边带着那个熟悉的小童,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正询问着伤者。见小白等人进来,他不耐烦的轻喝道,「听说你回来了,众人也不听劝阻,都冲了出去,平添乱子。真是胡闹。既然你来了,就乖乖躺好。接受救治,还有,接受一些。。。。。调查。」
「调查?」带着疑惑,小白挑了张床躺了下来。
见小白不解,东方朔等人凑了过来。他小声说道,「这回的讨伐队,死伤惨重。一共二十五人,包括你我,确定存活十人,其中五人重伤。剩下十五人,确定死亡十四人,余下一人孟主任下落不明。不过根据我的证词,孟主任目前生死不知。」
王胖子也跟着插嘴道,「这回的敌人已确定为幽冥十三鬼,梁丘贺带领的武装队在森林里搜寻了半天,未见任何踪影,估计是逃跑或隐匿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跑到学院里了。现在众人人心惶惶,我们也被学院高层勒令禁言。事情好像还蛮复杂。。。。。」
小白瞟了眼江央,只见他神情萎靡,不欲多言。此时,张安世靠近说道,「这回的讨伐队被完美埋伏,可见对方对我的行踪路线十分了解。学院内部应该是出了内鬼,所以才会有所谓的调查取证。我们每个人都是被怀疑的对象。」
小白淡淡的「哦」了声,正欲说些什么,梁丘贺走了过来,「都当耳边风了?个个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在不知道敌人具体能力之前,你们的内伤,神识都有可能受损。好好呆着不作死行么?去去去!」
轰散众人后,梁丘贺坐在小白床位,满脸的不耐烦,「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可以暂时拒绝回答。」
小白道,「问吧。」
接着梁丘贺问了小白的战斗经过和遇到敌人的细节。问完后他若有所思,喃喃自言自语道,「敌人这样做的目的,很奇怪呀。」说完,摇摇头望向旁边的小童陈喜,「尸检处怎么样,准备好了么?」
小童认真道,「刚才王象干老师送来消息,尸体已经检验完毕,正等您去商讨呢。」
「走。」
梁丘贺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经过李湘云团队的检查,大部分人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并且稳定。其中江央和张安世是重伤,苟柔为超重伤,全身骨骼几乎碎裂,内脏破损严重。李湘云为其服用药物和包扎后稍微得到控制。众人按规定隔离修养,同时准备接受第二天的再次调查。
其中南宫彤彤,阿奴和苟柔因女性学生们对女权的强烈呼吁而被转至奢华房间单独隔离。
小白等男性则分别独处一个私人套间,对于住惯了多人学生公寓的他们来说,此时反而觉得不自然。
天色朦胧,月牙挂上夜稍。
众人等待着各自房间的安排,围在窗口旁,默视着夜空,小白这才发现,每一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
平时叽叽喳喳的王胖子,面色焦虑,望着窗外发呆。
东方朔照例卷缩在角落,双臂抱紧自己,似乎在瑟瑟发抖,他小声喃喃道,「青姐姐,是你么?」
江央显得格外的疲倦,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张安世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从容,眼神冷峻的盯着前方的墙壁。
大家都怎么了?小白十分的不明白。
与此同时,学院的会议大厅中,烛光闪亮,照得厅内光明如昼。一群学院老师围坐在一起,表情庄严肃穆,空气也受了感染,显得滞慢臃肿,不敢有一丝肆意的流动。
为首的是永远一脸不耐烦的梁丘贺。他手里紧攥着两份厚厚的报告,眉头紧皱,像被胶水黏住了,施展不开。旁边端坐着一位彪形壮汉,他一脸的严峻,脸上的褶皱如刀刻一般,那张脸似乎从未被笑容这种无聊的存在逗留过。
壮汉沉声道,「你说罢。」
梁丘贺的喉结如同核桃般往下一沉,「那就先让我总结一下目前的情报和处境吧。施院长经过我们调查,确定失踪。孟主任按照学生证词,重伤濒死,目前失踪。敌人暂定为幽冥十三鬼中的四人团队。预估现在应该隐匿在学院附近,并未离开。敌人的总战力目前不明,不排除全员到齐。学生中从一个月前的李少君事件,到此次的讨伐作战,一共失踪三人,死亡二十人,十人受伤。以上。大家有什么补充。」
李湘云焦急道,「这样下去,怕是会越来越严重,梁师兄,我们要赶快请那两位出手,保护好学生!」
梁丘贺瞥了她一眼,「湘云,你总是忘了水镜老师一开始的校训。我们太古学院可不是什么让乖学生好好读书天天向上的乐园。从进来的第一天开始,以生命为赌注的试炼就已经开始了!至于你的建议,其实那两位已经在暗中帮助我们了,学院周围的结界已经打开,大家只要呆在学院内就不会有什么事了。接下来,我们要商量的是老师们的职责和分工。」
「师兄,我。。。。我的感觉很不好,我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蠢蠢欲动,像是一股暗流,捉摸不透,却又实实在在。」李湘云吞吞吐吐道。
梁丘贺目光如炬,「不管来的是什么,我们都会让他有去无回。」
经过安排和讨论,学院教师们分为两人一组夜晚巡逻。李湘云和涂钰老师负责学生的心理辅导工作。同时分配出保卫科的十三太保进入魅惑森林里继续搜寻工作,除了搜寻敌人的踪影,还要寻觅孟主任和施院长的存活。
众人得到任务后鱼贯离场,只留下王象干和李湘云。
「你怎么看待学生们的证词?」王象干沉声问道。
「非常奇怪,每个人的证词都似乎在隐瞒着什么。每个人隐瞒的东西有似乎很不一样。无法判断谁是内鬼。也许,他们之中并没有内鬼。内鬼,在其他地方?」
李湘云思索片刻道,「内鬼可能在我们老师之中。」
「是有这个可能。这么多教师之中,也只有你俩我最知根知底,深信你们没有任何理由做出有违学院利益的事。袁宏道也应该没问题,但他那情商,啧啧,还是不透露给他比叫好。至于其他人,我不敢打包票。」
「你觉得敌人这回的目的是什么?」
梁丘贺抓了抓脑袋,「这就是最让我不解的地方。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杀人的话,偷袭暗杀效果不是更好?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跟冯相如有关系么?跟三个月后的试炼有关系么?我想不明白。」
众人皆不解。梁丘贺喃喃道,「除非,敌人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困在这里,不让我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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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学院的后山某处。
篝火照亮着四只鬼魅。
为首的一人双手托住下巴,眼神平静,但却丝毫不带情感。没人开口说话,气氛沉重的像是被人捏住咽喉。火苗压抑不住内心的狂热,烧断了干柴,迸发出咔擦的清脆声,试图打破这黏糊般的气氛。
那人开口了,「精卫,确定死了么。」
旁边的银发女子面露难色,「不能确定。在场找不到他的尸体,甚至连痕迹都没有。可是,明明最守时的他,却不能准时回来。那么有以下几种可能。第一,他被控制住了,无法动弹。第二,他被杀了,可是尸体却被藏匿起来。」
那人问道,「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我非常怀疑有人能靠力量将精卫控制起来,除非是有什么特殊能力。第二种情况倒是可能性很大。」
「可是第二种情况下,为何要藏匿实体?」
此时,旁边树下躺卧着一位身材修长面目冷峻的青年男子,在他身上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歉意和紧张感,他笑嘻嘻道,「可能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能力。很有可能尸体上有他能力的线索,此人不愿意自己的能力被知晓。」
「那么。。。。精卫真的可能被杀了吗?真是。。。。。不敢相信。」银发女子浑身颤栗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这次我们的最终任务,只会更残酷和血腥。告诉我你们战斗时的情况。」
听完银发女子和树下男子的描述,那人说道,「那么,最有可能接触到精卫的是张安世和江央。这两人身世背景和实力都是谜团,我会去调查清楚。」此时,他的双手用力握紧,「等查清楚后,如果精卫未死,将他解救出来,顺便杀了那人。如果精卫被杀,那就将那人碎尸万断!」
旁边的银发女子一脸的愧疚,「老大,对不起,我们没能完成任务。」
被称作老大的男子斜眼望了望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轻声道,「小蛇的战力需要多久能恢复?」
「一个月以内。」
「很好。」他转向另一边,「律令,你确定孟主任已死?还有,那样东西确定被人拿走了?」
律令笑嘻嘻道,「孟主任的伤,是致命伤,绝不可能活。除非。。。。。有什么特殊的未知能力,否则他必死无疑。至于那样东西,我非常确定被人拿走了。当时我明明察觉到附近有人,却被某种不知名的能力误导至相反的方向。呵呵呵,看来是在场的那两只小老鼠做了什么,真是小瞧他们了。」
老大沉吟片刻,道,「那东西目前并没有被上交,可见持有人有他的企图。只要没有落入到学院教师手中,就非常有可能持有人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由他人完成任务,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说完,他顿了一顿,「这回的任务并不算完全失败。甚至说,目前的处境非常好。因为,他们终于把自己困住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舞台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三个月后的所有戏子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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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熬的夜就像是难搞的女人,过程虽然漫长,但是一旦到手,立马就顺风顺水,和颜悦色。小白终于熬完了所有流程,舒服的躺在独立卧室的床上,准备美美的睡一觉。
这时,窗外传来嘶嘶的声响,一个身影出现在窗口处。小白走上前打开窗户,只见王胖子蹲在窗下,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咋了,胖子,大半夜的夜袭也应该是女生房间啊。」
「小白。。。。我。。。我有话说。」王胖子支支吾吾。
「不能明天说嘛。」小巴挖了挖鼻孔。
「我只愿意跟你说。」王胖子眨着汪汪大眼睛。
「唉,进来说。」
王胖子灰溜溜的钻了进来。低着头。
「说吧大哥,我很困啊。」小白将鼻屎一弹,射到墙上。
「那个。。。小白,如果,我要做一件事,这件事我不得不做,这件事可能是我今生唯一的转机,可是如果做了,可能会害死大家。。。。」
「有这么严重?」
「比如。。。比这回的讨伐战更加可怕。。。。」
「你若不做这件事会怎样?」
王胖子一愣,「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也就是说,你若不做,事情也可能发展得更加可怕。既然如此,干嘛不赌一把?」
「可是。。。。」
「可是大家会陷入危机?胖子啊,这个学院从头到尾透露着危机,从我们进来第一天到现在,可曾消停过?我都不指望能安稳过日子了,还缺你那点嘛。我且问你,你若得到你想要的,你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
「我。。。。。我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我会。。。。我会为天下苍生而活!」
王胖子突然身上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烛光摇曳不止,照映着他坚毅的脸孔。
小白久久的望着他,咧嘴一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和大家,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王胖子听罢,热泪盈眶,一把抱住小白,「呜哇!小白!」
「哎呀哎呀,恶心死了,滚滚滚!」
王胖子又抱着小白腻歪了一阵子,接着便抱着满头被揍出的包被赶出了房间。
小白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又长又慵懒的哈欠。躺上了床。
嘶嘶,嘶嘶!窗外有身影晃动。
我可去你妈的,这又是谁?小白打开窗户,只见东方朔蹲在墙角,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有话想说?」
东方朔点点头。
「不能明天说?」
东方朔摇摇头。
「唉。」小白叹了口起,「进来吧。」
东方朔灰溜溜的钻了进来。
他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样子。
「说吧,我听着呢。」小白挖了挖鼻孔,抠出一小坨,顺手一弹,射在墙上。
「那个。。。。小白,我可能快要死了。」
「我靠,你这个有点夸张了吧。」
「这回的讨伐战中,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似乎在敌人的队伍里。。。。。」东方朔长长叹了口气。
望着他纠结的表情,小白翻着白眼道,「是女人?」
「是啊。。。。很厉害很麻烦的女人。。。。她的实力远高于我,而且她的目标也是我。好玩的是,我也有些事必须当面质问她。」
「有我们在,我不信她能杀了你。」
「这就是我今晚要找你的原因了。」东方朔苦笑道,「我希望如果那一天来临时,请你不要插手。」
「你大半夜跑来告诉我你想找死还不让我掺和?」
「不。。。。。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不明白这些事,我活着便没有意义。而且现在不是还有时间么,我还能变得更强,也未必会死,哈哈。」东方朔干笑了两声。
「如果你死了,我们能为你报仇吗?」
「不,如果我死了,如果我死了。。。。」东方朔喃喃的念叨着,「那就把我的尸体,交给一个叫东方舞的人吧。」
「东方舞。。。好的,我明白了。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东方朔惨淡一笑。
「那么,你可以滚了。」
在东方朔的惊愕的表情中,他被踢出了房间。
小白伸了伸懒腰,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再次钻进了被窝。
嘶嘶!嘶嘶!
他的内心仿佛有千万头野马在辽阔的草原上奔腾。他起身,面无表情麻木的打开了窗,只见阿奴抬头露着小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进来。」小白如同没有感情木偶。
「哦?」阿奴没想到如此顺利,灰溜溜的钻了进来。
「小白少爷。。。。」阿奴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说。」木偶发出简单的音节。
「我。。。。我可能要害死你了。。。。」说完潸然泪下,豆大的泪珠珍珠般落下。
木偶的内心野马们正肆意践踏着草原,为什么今晚大家都要死来死去的?现在轮到我要死了?这是什么世道?我好好的想睡个觉,为什么要死来死去的?
见小白没有反应,阿奴以为他被自己吓坏,赶紧解释,「小白少爷。。。。我。。。。我的厄运体质似乎在加强,我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极大的厄运。。。。这回。。。。这回那两个女的。。。。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她们被厄运缠身。。。。。我怕。。。有一天我会给你带来厄运,害死你。。。。。」阿奴边哭边说,断断续续,说的支离破碎,含糊不清。
小白听的一知半解。他发出木偶般的声音,「不怕,没事,别担心。」
「可是。。。。。」
「做你,想做,我会,支持。」木偶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音节。
阿奴见状,不由一怔,没想到小白少爷竟还能如此云淡风轻,甚至扮木偶逗自己开心,不由得感动万分,进而身心放松,破涕为笑。本来她打算将洞穴里听到的关于自己的所有情报倾诉与小白,又不欲让小白为自己担心,遂决定自己默默消化解决。
「小白少爷,我会变得很坚强的,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胡说,什么。你不是,倒霉蛋。你是,我们的,吉祥物。」
阿奴心里一甜,毅然道,「小白少爷,将来阿奴就是去死,也不要把厄运带给你。少爷快去睡吧,阿奴明天再来伺候你。」说完甜甜一笑,悄然离去,顺手还把门关上。
小白机械的躺在床上。两眼瞪得圆圆的,宛如铜铃。
还剩一个!不能睡!还剩一个!老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