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是非纠缠
越是想远离是非,是非就越是来纠缠。毓灵还没来得及跟两个旧情人打招呼,又一个让她头疼的人物也赶来凑热闹了。
“陛下盛情相邀,殷某不慎来迟,失礼之处还望陛下和郡主包涵。”殷洛秋低沈磁性的声音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轻易穿透了四周嘈杂的鼓乐和谈话声,清晰的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在场的文官可能还无所察觉,但会武功的人无不微微色变,这一招千里传音,功力着实不凡,殷洛秋人未至,便已先声夺人。
话音刚落,殷洛秋依然是一袭标志性的玄墨色锦袍,领襟和袖口处绣着繁复的金蛇戏莲图纹。他飘然行至元劭和毓灵身前,单臂横於胸前,按照南越国的礼仪行了一礼。
元劭朗朗一笑,亲自上前迎接他:“殷太师免礼,太师能赏脸前来,朕与郡主深感荣耀。”
毓灵暗暗皱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鬼才会深感荣耀呢,这家夥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就没安过好心。心中腹诽着,礼节上却不得不虚以委蛇一番。
当着这麽多人的面,殷洛秋自然不至於搞什麽么蛾子,反而表现的彬彬有礼,他本就生得俊美无俦,这番礼数客套,倒是人模人样,令许多不知他根底的人都顿生好感,不少一旁伺候的宫女甚至偷偷羞红了脸。
“殷某远道而来,不曾准备贵重的礼品,只略备薄礼,聊表寸心,还请郡主笑纳。”殷洛秋命身後的侍从拿出一只红木雕花首饰盒,送到毓灵的面前。
毓灵疑惑的瞟了他一眼,殷洛秋落落大方的含笑回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众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探头望过来,就连元劭也忍不住道:“太师的礼物必定不凡,毓儿快打开看看吧。”
毓灵伸出白葱般的纤纤玉指,轻轻打开了首饰盒,顿觉眼前一亮。只见里面躺着一对象牙白齿牙梳,洁白的梳子背上整齐的镶嵌了一排红珊瑚宝石,显得精巧雅致。
对於自小见惯珍宝的毓灵来说,象牙和红宝石未必有多麽稀罕,但用这麽珍贵的材料做成的牙梳,既可用於梳妆,又可插在发髻上做饰物,试问哪个女孩不爱美呢?所以殷洛秋这份礼物送得既得体又讨喜,连对他素有成见的毓灵也禁不住露出欣喜之色,连带看他也顺眼了不少。
“多谢殷太师。”毓灵弯腰福了福身,柔声细语的道了声谢。
“不必客气,郡主看得入眼就好。”殷洛秋微笑着答道。为了给她挑礼物,他可是颇费了一番心思,还好讨了佳人欢心,总算没白费心机。
却听一声轻微的冷哼,毓灵循声望去,却见元隽寒着俊脸,满含敌意的瞪着殷洛秋。旁人或许不知殷洛秋这厮的底细,曾经大闹逍遥谷的元隽可是一清二楚,看殷洛秋那样子,分明是对毓灵贼心不死。
不过如今两国结盟,暂时不能跟南越撕破脸,不仅不能撕破脸,还得跟他合作攻打北燕,所以他对元劭隐瞒了在逍遥谷跟殷洛秋结怨的事情。这种场合下纵然不满也不能发作,元隽冷哼了一声後,便借口更衣离席而去。
众人并不知其中隐情,如今此二人在军中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却不知为何素来不和,今日元隽拂袖而去,众人皆以为他们是为了争夺军权而闹矛盾,并没有往别处多想,只有元劭望着元隽离去的背影,眸中略带隐忧,但这异色只是一闪而没,很快就恢复平静,跟殷洛秋笑语连连,一时间主客尽欢,其乐融融。
毓灵又饮了几杯,感觉浑身燥热,又见元隽离席後半天不回来,心中有些担忧,便也找了个借口离席而去。
来到殿後幽静的庭院中,毓灵轻轻吐了口气,整个人顿感轻松,漫无目的的寻了一圈,问了几个宫人,都说不知元隽去向。毓灵寻不着元隽,走得累了便挥退宫侍,独坐於莲池边,幽幽的望着池中游弋的几尾锦鲤出神。
突然身後伸出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双眼,毓灵叹了口气,无力的道:“卿哥哥,别闹了。”
“灵儿怎知是我?”姬凤卿笑吟吟的松开手,转而亲热的搂住了她的纤腰。
毓灵挑着柳眉儿,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我就是知道是你!”
姬凤卿见她面带桃晕,唇含轻笑,娇憨醉人,心头不由一荡,再也忍不住满腔的相思,对着她的樱唇就吻了下去。毓灵晕头晕脑,半推半就的挣扎了两下,便不再抗拒,柔顺的张开樱口,任由男人肆意的汲取蜜汁。
唇齿缠绵了不知多久,直到毓灵浑身酥软的瘫在他怀中,姬凤卿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这一吻,漂亮的桃花眼竟泛着点点泪光,动情低语道:“宝贝,龙城一别後,我日日牵肠挂肚,好在总算老天垂怜,你终於回来了。”复又紧紧拥着她,舍不得松手。
“卿哥哥,我也很担心你,怕你伤势太重撑不下去,也怕你逃跑的时候会被燕兵抓住,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毓灵笑道,情不自禁的想起宇文振韬为了她劫狱救人之情,想到师兄坚定而深情的目光,心头不免怅然。
“灵儿,你有心事。”姬凤卿用的是肯定句,从毓灵一出现就察觉到她眉间若有若无的轻愁,看着让他心疼不已。
“没……我没什麽……”毓灵不愿多谈,故意转移话题,“我听三哥说,你竟然将家产都变卖了捐做军费。”
“没错,灵儿你不是老骂我满身铜臭嘛,如今我弃了那阿堵之物,变得两袖清风,你还不满意啊?”姬凤卿故意开着玩笑。
“我什麽时候那麽说过你啦?”毓灵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当初,在龙城的时候,我是担心你枉送性命,才劝你别舍不得这身外之物,可你那臭脾气,谁的话听得进去呀?”
说到龙城靠毓灵求人救他脱险,姬凤卿的脸上愈发愧疚,“灵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要你受尽委屈,央求敌人救我。只恨我不是将帅之才,不能亲自领兵征讨敌寇,将你救回来,我唯一拥有的就是金钱,将家财捐做军费,壮大我魏国的兵力,好歹也算是为救你略尽绵薄之力,我能做的也就这麽多了。”
“卿哥哥……”毓灵胸中感动,杏眸盈着珠泪,复又投入他的怀里。
两人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此刻重逢,自是柔情蜜意,难分难舍,耳鬓厮磨了半晌,毓灵突然道:“咦,为何今日没有见到慕云?”
司徒慕云跟姬凤卿向来焦不离孟,今日却只见姬凤卿一人前来赴宴,毓灵不免有些奇怪。
“呃……慕云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没有来。”姬凤卿说话时的神情有些古怪,似有什麽难言之隐。
毓灵正欲追问详情,却听到身後响起一阵脚步声。这庭院虽然僻静,但难免会有人来,若是撞见他们这般亲密姿态,定会惹得闲言碎语四起,所以毓灵迅速脱离姬凤卿的怀抱,理了理略见散乱的云鬓,站了起来。
姬凤卿无奈的叹了一声,留恋不舍的对毓灵说:“抽空出宫来找我吧,我住在城南乌衣巷的天水雅居。”
毓灵目视着他飘逸的朱红色袍角消失在回廊拐角处,收回目光,垂手冥思,耳畔隐隐传来前殿的乐声,丝弦纷纷,鼓乐飘飘。
如许良辰美景,似曾相识,然而,似乎有什麽已悄然改变,毓灵呆坐着,竟无端的伤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