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雅走后,一切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却又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里,经常会加班到深夜才回去,有时候甚至直接在公司过夜的。
我跟着老何从业务跳到设计,有太多东西要学,老何虽然每天都笑眯眯,在工作上对我却有着无比严苛的要求,因为我又成了新人,新人总是要经历捶打才会更快的成长起来。我不忍让他对我失望,每次都用几倍的时间去学别人学过的东西。
年底的时候,我已经能熟练的掌握所有的技巧。老何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对我说,好好干,小李,你的前途绝对不亚于我的。
我不太以为然的点点头,前途,没有人分享,再好的成功也暗淡无光。
有一天,我收到了小雯结婚的消息,她没有邀请我参加,只是发了条短信告诉我,我结婚了,祝福我吧!
我在她空间里看到了她的结婚照,她依旧美丽动人,眼神却似乎有一丝落寞和空洞,笑容甜美却少了许多我熟悉的东西,旁边的男人矮小瘦弱,完全配不上小雯的优雅美丽,让我不禁感叹,金钱可以让一个人连审美观都改变了么?
我把照片发给小雅,小雅惊讶的说新郎不是姓高的经理,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她的落寞。
然而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看着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她,熟悉却陌生,那么遥远,显得那么不真实。说实话我已经不怪她了,可是心里却不再有太深的触动,剩下的只有遗憾和酸楚。
我只能衷心的祝福她生活幸福,然后给她银行卡上转了个6666元的红包。转过去没过多久,我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喂。”我拿起电话。
那头沉默许久,只听得到微微的呼吸声,我已然猜到了是谁。
“是想笑话我吗?”那头终于开口了,熟悉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
“你想错了,”我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已经想清楚了,有些东西不怪你,或许命中注定就是这样吧,过去就过去了,谁对谁错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是衷心的想祝福你,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一点,也想对自己曾经做错过的事说一声,对不起。”小雯沉默,然后在那边泣不成声。
我没有哄她,也没有安慰她,任由她嘤嘤的哭泣着,和我在一起,我从来没让她受过委屈,更没让她哭过,可是我控制了自己没有说一句话,尽管我心里已经涌满了悲伤。
我第一次在电话里听一个女人哭这么久,直到她停了下来,颤抖的声音说道:“你…过的还好吗?”
“嗯,还可以吧。”我说道。
“那就好,你一直都是这么坚强的,我也不用担心了。”小雯幽幽的说道。
我不知道她是想嘲讽我,还是嘲笑自己,我很想大声的告诉她,我的心曾经碎成了多少块,曾经生不如死,可是最终我忍住了。
“嗯,你也要好好生活,刚结婚呢,不要有什么情绪。”我装作轻松的口气说道。
“我会的。”那头挂掉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小雅,我真的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与其去再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不如就让它随风飘散吧,因为我已经重新站起来了,不会在过去的悲伤里寸步难行。
小雅回去后,我常常在QQ上和她聊天,她的语气像纯真而热烈,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有我能体会到她话语里蕴含的亲昵。我不想影响她的生活,也担心她男友会查她的聊天记录,话题里基本不会有任何敏感的东西。
小雅告诉我她和男友过的还行,除了没人陪她逛街,这样也好,可以攒钱给家里买房子了。
小雅是个孝顺的孩子,我知道她的心愿,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付诸行动了。我只能为她加油,同时让她平时多注意身体。
小雅的QQ没有回覆我,过了一会,却发来一条手机短信:哥我知道啦,我已经很久没吃过那个药啦。
这种灵犀相同的感觉,小雅当然懂我的意思。我对她放下心来。正要回覆她,又接到一条短信:好怀念跟着你一起去吃喝玩乐的日子啊。
我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在QQ上回覆她:好好生活,爱情有了,面包也会有的。
过年的时候,小雅没有回家,她跟着她男友去了北京,因为她男友换了份更好的工作,于是两个人辞职去北京闯荡去了,小雅告诉我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北京重新安定下来,小雅说找了新工作很忙,又要忙着重新适应生活环境,和我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一个月也难得遇到她一次。
有次我打电话给她,电话响了好久才接,她在里面拚命的压低声音,说不方便接,晚点打给我。我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和男人的喘息声,很明白的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略微有一丝难过,更难过的是我并没有吃醋的资格,就像我说的,既然她要跟他一起生活,怎么样都是她的权利。我记住了小雅的那句话,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就永远也不会分开。
我知道有些东西我给不了她,所以,我衷心的祝福她能过的幸福。我和小雅的关系,已经脱离世俗变得空灵起来,就像佛说过的那样,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过年回家,爸妈知道了我和小雯的事,他们倒是尊重我的意见,只是劝我早点别太计较,遇到合适的再找一个就是,毕竟他们想让我早点过上安稳的生活,我妈更是不只一次的悄悄对我说她想抱孙子了,如果不能结婚,能不能先给她生个孙子?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这种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但我妈显然是认真了,她不停的给我介绍各种女人给我相亲,我只好早早的以工作为名回了上海。
这个社会早已不是我妈那个年代的人可以理解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透露出去的讯息,忽然就有几个女人以相亲的名义来约我,说是我妈介绍的,还跑来上海找我,见面便主动投怀送抱,开了房,做爱一个比一个更浪,裤子还没提上就当自己是女主人了,和我讨论结婚后在上海买房还是回老家买房。
我讨厌这样赤裸裸拜金的女人,拜金没关系,起码要有点诚意,不要拿自己唯一的那点身体本钱来换,就像菜市场买菜一样。甚至我觉得如果能一起喝喝咖啡、出去爬爬山做做运动,都比开房做爱更让我对她印象更好些。她们倒也知道自己没有希望成为我家的儿媳妇,很有自知之明的在做爱完拿到我给的好处便不再纠缠了。
我厌倦这样的生活,纯粹的生理发泄似乎又太容易厌烦,索性不再去理会她们。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里面一个熟悉的女声,我却想不起来是谁。
“现在过的好吗,听说你最近在相亲?”那头幽幽的说道。
“你是谁?”我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想了半天却想不起是谁。
“就把我忘记了啊?”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点嘲笑和失落,然后说道,“还以为你会记得那只狐狸的。”
居然是胡丽丽。
胡丽丽说她现在在上海,问我有没有空,出来见个面。
挂了电话,我百感交集,这个曾给我打开那个世界大门的女人,消失那么久之后,居然又出现了,我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