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假药
观摩完了那户人家操练的过程，杜康兴奋地感受着体内那股微弱的力量，窜入了小巷，解除了隐身。
能在一天内就起了个头实乃意外之喜，不过斗气是这个世界大多数的冒险者赖以生存的根本，想来也没什麽奇怪的。要是斗气难的就跟魔法一样难学，那这个识字率妥妥的连一成都没有的世界到底要怎麽普及斗气呢？
谈到识字率的问题，杜康现在的面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证，这里的店铺大多会直接在悬挂着的木质招牌上直接画上自家商店售卖货物的样子，而不会用文字来书写，面包店就会直接画个面包，铁匠铺就直接画个铁锤和铁砧，还有，再比如杜康现在面朝的这个，画着一个细长的玻璃瓶，里面装着蓝色的液体。
之前看过的招牌大抵都是能直接猜出这是什麽的，而这个画着药水瓶的牌子却让来自现代社会的杜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麽？这个世界的药店吗？
怀着好奇的心理，杜康走进了这家店铺。店主是个络腮胡子，头发半秃的中年人，杜康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无所事事地看着自己的手，当听到脚步声之後，那个男人立马擡头看了杜康一眼，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欢迎！欢迎来到老鲁格的店铺，请随意！四处看看，四处看看！」
当杜康的从刚进门的阴影处走到窗户透进的阳光下，让鲁格看到了他标志性的黑发时，有那麽一瞬间，鲁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後又用职业性的假笑掩饰了过去。
只可惜杜康没有看到鲁格变化的的表情，那时他已经转过了头去，打量货架上的货物。过了一会，杜康带着些许疑惑的口吻问道：「诶？老板，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门口画着药水，这里怎麽没有啊？」
还没等鲁格开口，杜康擡头一看老板，恍然发现了他身边的那两瓶灰红色的浑浊液体，「哦，原来在这里啊！老板，这两瓶我都要了，多少钱？」
杜康想的是也许自己应该买上两瓶这个世界的特産送回暗夜精灵那里，给泰兰德她们慢慢研究，看看这个世界的药水和月亮井到底有什麽区别，而鲁格想的就跟他不一样了。
「这小子是个土包子，根本不懂行，还不是本地人？」鲁格心里小声嘀咕，不禁快要笑出了声。
「您真是有眼光，这批药水是从大城市的炼金店里买来的货，现在就剩这两瓶了，四个银币就行了！」
某种角度上来说，鲁格也没骗人，这两瓶药水确实是从大城市的炼金店里进货来的，只不过是他们淘汰的不合格産品，而且剩下的这两瓶还是佣兵们千挑万选之後剩下来的彻头彻尾的残次品，从色泽与浑浊度上就可以断定几乎没什麽药效，而鲁格又守财如命，不肯把它们用低价卖给寻求安慰剂的佣兵，所以鲁格迟迟脱不了手这两件货物。
即使是在大城市里，一瓶药剂也很少卖到两个银币，通常还要比这个价格再低一点，遇到打折的话还能用两个银币买上三瓶一组的药水，这里，鲁格试探性地报了一个比城市里略高的价格，看看能不能诳到杜康。
「行吧。」杜康对鲁格话没有任何怀疑，往鲁格的桌子上随手排开了四个银币，此时的他一心想着快点送回泰兰德那里让她们好好研究，也没深究老板的表情，伸手便要去拿那两瓶药剂。
鲁格看到杜康出手如此阔绰，还问都不问，只觉得他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肥羊，不宰白不宰，人心不足蛇吞象，鲁格按下了杜康伸过去的手，又临时起意加了一句：「哎！等等！四个银币是一瓶的价格！如果你要两瓶的话，就得八个银币了！」
「八个银币……」杜康眯起眼睛看了鲁格一眼，路上和希维尔闲聊的时候，的确又听到过希维尔说过药剂非常贵，但杜康没想到贵到了这个地步。
也许是被杜康看得有点心虚，又可能是出于对来之不易的交易黄了的担忧，鲁格把与杜康对视的目光移了开来，继续说道：「呃……如果你要两瓶的话，我可以给你个折扣，七个银币……不，七个银币又六十个铜币就行了！」
「这麽多……」杜康龇了龇牙齿，肉痛地又掏出了四个银币摆在了鲁格的柜台上，他想着光带回去一瓶肯定不够，万一出了点事情岂不白瞎，总得给暗夜精灵们留点容错率，还是两瓶爲佳。价钱虽贵，但自己出去打个猎就能赚得回来，也没必要斤斤计较，而且现在看样子就只余下两瓶了，鬼知道会不会被人买走，买走了又要什麽时候才会补货，于是杜康便狠下了心，将其统统用接近八个银币的价格买了下来。
然而杜康刚来镇子，并不知道这两瓶是佣兵们不要的东西，又急着将其带回去研究，心思不在做生意上，自然也无法识破鲁格的骗局，让鲁格白捡了个大便宜。
鲁格收起了杜康给的八枚银币，脸上的笑意更甚，舒展开来的皱纹就像一朵绽开的菊花，他一枚一枚地叠出了六枚镶着一圈白边，比普通铜币大上一点的货币，又拿出了几枚小一圈的普通铜币，动作小心谨慎，生怕多给了一枚，找还给了杜康。这种货币希维尔也提到过，因爲银是重要的战略物资，魔法也常常把银作爲施术的素材，所以银和铜的价格才有天壤之别，爲了方便银和铜之间的日常兑换，西南诸国推出了一种以铜爲主体，镶着薄薄一层银圈的货币，俗称「大铜币」，银圈加上铜的价值约等于十个铜币，以免出现平民一次交易之後不得不揣着几十个甚至几百个铜币上路的情况。
东西到手之後，杜康干脆利索地上路，毫不拖泥带水，而鲁格则是哼着小调，得意地目送着杜康的背影上路，待到杜康出门之後，鲁格往地上呸地吐了一口口水，带着嫉妒与蔑视的复杂心情，偷偷骂了一句：「傻瓜！」
鲁格刚刚骂完，一位姿色尚可的女人就从他身後的木门里走了出来，拿着抹布说道：「鲁格，吃午饭了。」女人看到了鲁格暗笑的表情，疑惑地问道，「什麽事那麽高兴呢？」
「没什麽，苏珊娜，只是又骗了个傻瓜而已。」
「你又骗人了？」女人倒没露出责怪鲁格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就不怕那群佣兵打死你？」
「嘁，没事，这次是个外乡人。」
「外乡人？外乡人就不能打你了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苏珊娜，如果那帮佣兵以後还想得到药水供给的话，那他们就得帮我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这傻小子能不能发现问题还说不一定呢！」
鲁格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跟着女人去了内室。只是不知道，要是昨日鲁格早点到了酒馆，没有错过杜康在衆人面前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把贾斯丁解决了的样子，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地觉得佣兵们会爲了药水的稳定来源而爲他挺身而出。
女人一边把鲁格带到餐桌旁，一边随口问道：「你这次赚了多少？」
鲁格神秘地比了个手势，悄悄地说道：「七个银币，而且我还把那两瓶药水脱手了！」
「七个银币！？」女人用提高了音调，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那人真那麽有钱？」
鲁格眉飞色舞地得意地回应道：「是啊！不光有钱，而且还傻！我跟他说了这个价钱，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钱掏出来了！」
凭空用废品白赚一笔钱，鲁格心情大好，口无遮拦地就说了出来。
女人的兴致也高了起来，连语调都变了，搂着鲁格的手臂，软糯地撒着娇：「老公~那我看中的那两个首饰你能不能……」
「不行，想都别想！」鲁格好像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他不应该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到底赚了多少钱的，一下子甩开了女人的手，数落道：「现在家里生计那麽困难，买什麽首饰！」
女人一听，愤愤地跺了脚地板，接着把鲁格带到了餐桌旁就走人了。桌子旁边，两个年龄不同的孩子已经在那里吃饭了。
鲁格赶走了女人，笑眯眯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咬了口面包下肚，刚才鲁格只是搪塞她而已，鲁格的店远没穷到他形容的那个地步，他只是不想把这笔钱花在老婆身上，想多找两个妓女发泄一下罢了，七个多的银币，够他玩上十天半个月，夜夜笙歌了。
酒足饭饱之後，鲁格晃晃悠悠地出了门，临了对着屋子里正在生着闷气的老婆不无得意地喊了句：「苏珊娜，今天下午你来看店，我出去走走！」
女人只能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地服从了鲁格的命令，站到了货柜的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