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小楼，回头咱们都好好练练，好好听。”靖雯改口叫我小楼。而靖雯的言外之意，或者说，不经意间，透露出想和我更多相处的意思。

　　这句话之后，我们都沉默不语。我猜，也许，靖雯也对我产生了一丝超越普通同事的情感，哪怕只是志同道合，但她需要自我约束，因为她是有男朋友的。

　　几秒的静默，却有几分尴尬。“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不然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人家明天已经请假了……是不是你怕明天……起不来……”靖雯小声扭捏的说。

　　我明白她在暗示我什么。可是这种暗示，恐怕只是想多和我聊聊天而已。我很理解，独自在外，有真心朋友原本就是奢望，男朋友又和她兴趣不在一起，她只是太久没有如此畅快的聊天。以我对她的粗浅了解，以及今天她那段可能只有我才清楚的刚刚发生的经历，我不认为她在暗示想和我共赴云雨。

　　“哦，我明天也可以不去。今天你不是累了吗，路上都莫名其妙的睡了一觉，今晚先好好休息。这样吧，明天，你补偿我！明天下午你也来给我做一顿，好吧？然后咱们接着聊！我也很难得找到一个能聊到一起的朋友。”

　　“喔。好！”靖雯听我这么说，爽快的答应，“我明天好好做一顿！”

　　节奏还不错，我心想。

　　从靖雯家出来，已是凌晨。到家后，我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在靖雯家的点点滴滴，都让我仿佛重新进入了单纯明媚的恋爱。在那里，只有阳光和鲜花。然而，柯蒂斯俱乐部的种种，又像硬币的另一面，阴暗，但又真实而不可分离。

　　我最终还是拿出了那个ｉｐａｄ，输入了当日—也是我生日—的密码，看着靖雯娇躯被凌辱的画面，听着那从痛苦到娇媚的呻吟，开始意淫那痛苦而挣扎的身体。再次释放之后，我随手把ｉｐａｄ丢在床上，昏昏睡去。

　　也许是由于今天过于丰富而又跌宕起伏的经历，也许是由于在柯蒂斯俱乐部手淫有些频繁，我一觉睡到次日中午，还是被客户的电话吵醒。所幸，只是一些简单的需求，我在家用电脑便可以搞定。下午两点，我给靖雯发微信，“起来了吗？”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靖雯才回复我，“刚刚起来Ｔ _Ｔ”

　　“反正我也没事，我现在去找你你方便吗？你是不是要去采购？正好我也要去。咱们一起吧？”我打算逐渐建立起和靖雯的频繁接触。

　　“好。你来吧（微笑）”

　　靖雯早已穿着停当地等着我。她说要给我做几个家乡名菜。我们为了买食材，跑了几家美国超市，又去了南边唐人街的中国超市，回家又赶上周末晚高峰，回到她家已经六点了。所幸我们一路聊天不断。原来靖雯是杭州软妹子，并且她由于上学早，所以并非比我小三岁，而是小四岁。爸爸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妈妈是中学老师。而且她对艺术的确很有研究，从音乐，美术，到舞蹈。不光是热爱，也的确能感受到，有很多系统的研究。用她的话来说，艺术是人生最不该缺少的体验。我也充分发挥了北京人碎嘴子的特点，不时插科打诨，逗得她哈哈笑。

　　在家做饭的时候，我把话题引入到了她的男朋友。

　　“所以你们好了多久？”我一边盛饭，一边假装随口问道。

　　“我们都好了六年。我大二时候我们好的。”

　　“你们都聊什么啊平时？”

　　“其实，他是那种理工男生，研究膝关节康复的……原来是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后来，我工作了，他上了ｐｈｄ，很忙，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我们现在异地，也就是视频说下都在做什么……并没什么……”靖雯的语调低了下来。“其实，小楼，我发现我和你有的聊。和你聊天很有意思……但是，咱们只是普通朋友，对吗？”

　　我并没有正面回应，“你最欣赏他哪里？”

　　“恩……其实，最早我只是觉得他上进，又对我好，而且大家都有男朋友了。所以我们就交往了。现在可能是一种习惯吧……爱情最终都是习惯，我觉得。”

　　“姚靖雯，”我突然喊了她的全名，缓缓说道“找对象也不是找五好青年。你不觉得应该找合适的吗？你得找聊得来的啊！你要想结婚啊，一辈子呢，总不能回家了，你汇报完了工作我汇报，然后你去你屋我回我屋吧？找对象，你不能说拿着表，哪里好就画个勾，最后看哪个勾多啊？再说了，我还上进呢，我也能对你好。你凭什么不跟我好？我不认同你这个观点。”

　　“因为咱们之前不认识……”我听靖雯小声念叨了一句。

　　“吃饭吧。”靖雯端着最后一小锅上桌。东坡肉。

　　“真香！”看着满满一桌子杭州菜，虽然刚刚被提醒，只是“普通朋友”，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毕竟来日方长，正式正面接触第二天，能够明确对方对我有好感，已经很好了。

　　我正在想怎么能把气氛调整一下，手机突然响了。是孟杰。孟杰是我的球友，当地大学学习工程的大四学生。家里是个土豪，打球的都叫他“孟老板”。

　　“小楼哥，我孟杰！”

　　“孟老板，怎么啦？”我也随着大家叫他“老板”。

　　“小楼哥，我家网断了，上你家蹭个网呗？”这原本是常事，周五晚，他们一般会通宵打游戏。有时候网络不稳定，由于住得近，他会去我家“蹭网”。

　　“行。但我在外头呢，钥匙在脚垫下头。老地方。我晚点回去。你们少在我屋里抽烟啊。”

　　“放心吧小楼哥！”

　　放下电话，我突然想起来：不好！柯蒂斯俱乐部给我的ｉｐａｄ就在我床上！而且密码偏巧是我的生日！如果一旦被孟杰看到，靖雯可怎么办！我得马上回去！

　　但是又一想，靖雯忙活了半天做了一桌子菜，我们的话题似乎也在向正确的方向发展，更何况，孟杰是去玩游戏啊，应该不会直接去我的卧室动我的ｉｐａｄ，退一步说，他也不知道密码，能直接猜我生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权衡了一下，我决定吃了晚饭回去。

　　“看看咱们软妹子的手艺！”我夹起一块肉，“好吃！看着就香！来，靖雯，你也吃。”

　　我一通兴致勃勃，靖雯却看着我，“小楼……我其实……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不能对不起他。我如果和你好，我就是劈腿。如果以后我每次认识了聊得来的人，我就换一个，那怎么可以……”

　　我可没想到竟然靖雯来了这么一句。

　　“你吃！你一边吃，我一边说。”靖雯便加了一个虾仁放在碗里，却并不吃，看着我。

　　“你如果跟他，真的是没有共同话题，你想想，你不但要和领导汇报工作回家还得汇报工作。要不然就是互相不搭理。这叫生活吗？你这么想不但是害了你，也害了人家啊！如果人家能找一个同样是研究膝盖的，两个人没事聊聊，是你这根筋搭错了，还是你那块骨头错位了，多有兴致？而且，你不要说劈腿，如果有了更合适的选择，何必让三个人痛苦？也许换换组合，对大家都好。其实你们的关系并不是因为我的出现啊，是因为你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稳固的基础啊！更何况，如果你真心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你怎么会去喜欢别人呢？如果有一天，如果我爱的人告诉我，觉得和我在一起过漫长的一辈子，是一件想起来就很可怕的事情，那我一定会感激她早告诉我，我不会怪她啊！”

　　靖雯眼眶突然红了，“我觉得，恩……你说的有道理，但他一定会难过……你可以给我一段时间吗？当然，你如果喜欢上了别人，你可以……”

　　我打断道，“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当然可以给你时间，但是咱俩得正常接触。万一接触一段，我发现你也挺没劲的，我也好赶紧脱身啊！”

　　靖雯红着眼圈，微微一笑。

　　这顿饭虽然不可谓不丰盛，但是似乎气氛却有点凝重，聊天仿佛都变成了过场。吃完饭，收拾完毕，我觉得气场不太对，再加上孟杰在我家，我便驱车回家了。

　　到家后，孟杰在专注的打游戏。我进卧室一看，我的那个存有靖雯凌辱视频的ｉｐａｄ还躺在床上。我拼命回忆之前的位置，却怎么也没有印象。只好试探的问：“孟老板，你看我ｉｐａｄ了？”

　　孟杰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右手在鼠标拼命晃动点击，“对啊，本来想看看视频，但是不知道密码。也没问你。”紧接着，专注于游戏的脸上泛起一丝诡笑，“怎么了小楼哥，你ｉｐａ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有裸照啊？”

　　“多了去了。哈哈哈……”我假装开着玩笑。回到卧室，胡乱输入了三次密码，屏幕经过读条后提示，设备文档已被删除。再次打开，已经恢复了出厂设置。我又确认着寻找了几次视频文档，甚至云文档，发现视频都没有了。我终于可以长出一口——虽然删除的那一霎那我有些不舍，但是我还是毅然删掉了。

　　一颗定时炸弹终于被拆除了，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