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御天
难以言喻此刻陆沉心中的震撼!
他和一群身穿各色衣服,或是商人打扮,或是游历四方的公子小姐一同,站在断崖之上,脚边,一条百丈瀑布好似银色的丝绸,倾泻而下。
而在瀑布之下,一只能与瀑布等高的饕餮巨兽正在大快朵颐,张开它那布满巨齿的大口,迎向瀑布上一车又一车倒进的肉食。
陆沉站在崖上,甚至能看清巨兽头上四只尖角,上面四处是被利刃刻下的凹槽,巨兽双眼血红,身上被黝黑的鳞甲覆盖,四肢粗壮,此时正攀着崖璧人立而起。
巨兽偶尔鼻息粗气响如雷鸣,使得崖上的人们惊叹声此起彼伏。
「看,后面就是仙宗百峰。」
在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中,赵忆九挺着丰乳挤在陆沉的臂膀下。陆沉随她的话看去,只见连绵起伏的山脉里,有数十座特别的雄伟巨峰,直插云霄。
「我就在山下安居,陆郎可别忘了奴家啊。」她娇声道,指向了山下的炊烟遍地。
……
安顿好赵忆九,陆沉随同其他弟子一起登上仙舟。
大叶仙宗弟子之间等级森严,像是陆沉等人,尚没有资格住进太高的位置。就在众人怅惘抒怀之时,一道红芒掠过飞舟之上,伴随来的灵气震荡得飞舟上的众人站不住脚,随后笔直的飞向万丈高峰的顶部。
沐雪峰峰顶,大殿门口,一头戴高冠,丰神俊朗的男子面露忧色的迎接红芒内的人。
「惊鸿,听闻你受伤了……」
「师兄,没有大碍,」陆惊鸿青裙迤地,面无表情,她甚至没有看这位师兄一眼,直接穿过他进入殿内,「师兄,我需要闭关几月,沐雪峰此次的招弟子之事,就麻烦师兄你了,有对陆姓兄妹……其妹天赋不一般,到时麻烦师兄帮我收入峰内。」
师兄的脸上并未露出不悦,他早习惯了他这位师妹的性格,甚至正是这清冷的性子深深的吸引了他。
闭关几十年的师妹突然出关亲自招弟子,这让他不由得多想,不过旋即他自嘲的笑了。
那人已经死了几十年了,自己在怕什么,他这些年对她的心意仙宗无人不知,哪怕惊鸿心中还有芥蒂,自己在等等就好了。
黑暗的禁地中,一盏盏清幽的灯光亮起,陆惊鸿俏脸红晕,如同含羞的少女,只是眼神却分外冰冷。她跌坐在蒲团上,聚灵阵泛起青色的光芒。
她紧咬嘴唇,想起了那妖僧被她轰成粉尘之前疯狂的诅咒。
「陆惊鸿,你将成为一条千人骑,万人跨的母狗,哈哈哈!」
随后,那妖僧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让她身体燥热难耐,脑海中不停的闪过一些龌龊的画面,全是那妖僧过去的荒淫之事。
她深吸一口气,丹田中涌出一道冰魄真气,神明瞬时清醒了几分。
仙舟到了大叶仙宗后就停在了山下,新进的弟子和未曾辟谷的弟子都住在山下,因为免不了凡俗之事,故而这更像个小镇,凡俗之气极浓,到了夜晚还是灯火阑珊。
他们被安排在各处的闲置房间。
繁华声中,陆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日就是各峰峰主亲自挑选弟子的日子。他当然不奢望被选中,就是不知能否和小南在一起。也期待再见那个陆仙子一面……
翌日,宽阔恢弘的大厅内聚集了数百人,大厅高达数十丈,八根盘旋金龙的大柱支撑起穹顶,正前方的台阶上站的正是各峰峰主。
「秋师兄,听说是由你代替陆师妹挑选?」
他旁边,一位青袍道姑样打扮的女子问道。
「正是,」高冠紫衣的秋少君点头,莞尔道,「师妹,这次还望碧剑峰留几个女弟子给我玄照峰。」
长冉的老头捋了一把胡须,「秋师弟说的大善啊!往日的女弟子都被你碧剑峰给收去做了女剑仙,可怜我紫炉峰大半弟子连个道侣也没有。」
道姑不好气道,「你紫炉峰的弟子一个个的整日敲这补哪的,连个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哪个姑娘会看上他们。」
「所以这世道变了呀,世人不爱沉稳踏实,偏爱轻浮。」老头感慨。
一旁的人列队为此次前来的各峰主呈上一份名单,上面是下边数百新进弟子的姓名籍贯与天赋评价。
大叶仙宗虽有数百峰,不过每次会招新徒的也不会超过二十。台下数百人可能会有几十人被选中,剩下得到绝大多数也只会被留在峰下,等哪日能侥幸筑基,自然会被选入峰上。
主持的正是孟飞宇,他看向诸位峰主,行礼到,「各位师叔,开始了。」
众人点头。
孟飞宇朗声念道,「长寰郡首名,燕青出列!」
「燕青,长寰郡燕氏人,其父大叶仙宗长寰郡知府主,年十七,筑基初期。」
剩余的燕青的天赋等级和灵根孟飞宇并没有再念,但是各峰峰主手中自有名册,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按例,自然是由上次各峰小试中的胜出者碧剑峰先做决定,不过碧剑峰向来只收女弟子,那便轮到了玄照峰的秋少君做决定。
秋少君仿佛早有决定,直接向孟飞宇点头。
「燕青,入玄照峰!」
底下一片哗然,没想到首名就被收入了玄照峰,这可是在数百峰也能排上前十的呀!
燕青却是淡定,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秀,两缕耳发垂于双肩,弯腰向台上的秋少君行礼。
接下里是其他郡城的首名,站在人群中的陆沉左顾右盼,终于听到了风不归的名字。
「拒风城首名,风不归……散修门下。」
风不归走上前,背上背了把巨剑,自信的站在那里,他抬头仰望诸位峰主,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怯意。
「此子似乎是一名古剑修?」长冉老头一番话,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古剑修能在二十岁之前筑基,这天赋可不差了。」道姑赞叹道,「可惜是名男子,不然今天哪怕与他切磋切磋我也不会放人的。」她看向诸位峰主,那里有位抱剑的人,睁开了双眼。
「呵呵,既然裴师姐都开口了,诸位,此子总不会有人和在下抢了吧。」头发半白,青年模样的抱剑峰主开口道。这还是他此次选拔第一次点名要人。
台上的诸位内心都有各自对风不归的评价,虽然可惜,不过这纯粹的剑修种子,确实非他藏剑峰不可。
碧剑峰与藏剑峰,听起来差了一个字,但前者是以法御剑,可以说是剑修。而后者乃是修剑,追求的是以剑入道,人剑合一,是上古修行之一,只是如今修行百花齐放,修剑太过极端,少有人走。
接下来,是第二轮,只看天赋不看名次,由此去的使者提名。
又过了两个时辰后,名字念完,秋少君却没听到自己想听得名字,皱眉问道,「飞宇,我记得有个叫做陆南的女孩,为何没见她的名字出现?」
我就知道……孟飞羽面色难堪,陆南天赋有特殊之处,早在他上报之时,就有其他峰主亲自要走了,而且来人可比秋少君还得罪不起。
他艰难的张嘴解释道,「璇玑师叔已经把人给带走了……」
秋少君顿时火气一泄,虽然惊鸿提到了陆家兄妹的名字,但抢人的是璇玑,他还真没办法去夺回来。
只是这璇玑屡次在惊鸿面前诋毁自己,还是他晋升的最大威胁者,怎么会就这样平白咽下这口气?
秋少君忽然想起,那女孩有位兄长。
他对吩咐道,「那陆南不是还有个借机选上的兄长吗,修行之人不可被世俗之情困扰,把他送入御天盟修行。」
「这……」孟飞宇瞪大了眼,送进御天盟,这不是当炮灰吗?
「有何不妥吗?」秋少君不容置疑道。
「是,师叔!」孟飞宇没敢再反驳。
陆沉可不知他的命运竟被人三言两语便决定了。虽然没能入峰内,但他已经做好了刻苦修炼的准备。自己向来不是那种受上天眷顾的人,他也从不去渴求天命,只要自己勤奋,跟上小南的步伐就好,他暗自鼓励。
孟飞宇愁白了头,他是既不想忤逆秋少君,也不愿意去得罪已经成为峰主亲传弟子的小南,但御天盟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各大宗门联军征战诸界的城关,筑基修士才有资格去历练,陆沉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或者,只能这样了!
「陆沉啊陆沉,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孟飞宇快步前往事务殿,安排剩下弟子的去向,几乎所有人都被留在了峰下修炼,除了陆沉……
「陆兄!」
「陆师弟……」
令陆沉疑惑的是,今日好像大伙对他的态度似乎亲近了几分,往日不曾招呼的人,今天也拱了手。
「陆兄,你可知我等的修行之处已经安排好了?」有人告知他。
「哦,难道不是就在这里?」陆沉问道。
「只是……陆兄你有些不太一样……」那人说了声保重,便离去了。
待到陆沉见到孟飞宇,才知他被安排去了御天盟。
「孟师兄,御天盟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陆沉已然发现事情可能有些微妙。
孟飞宇叹了口气,「师弟,这本是峰主之间的意气之争,岂料你遭了这无妄之灾……」
他顺势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完整的讲述给了陆沉。
「秋峰主……我与他素不相识。」陆沉无言。
「像他那等仙人,怎会把我们当做人来看待,」孟飞宇苦涩道,他也万般为难,陆南是两位峰主都钦定的人,日后得知此事,少不得与他质问。
「陆师弟,此行千万要小心,我已经安排你加入辅兵,到时就在城关内待着,受些气也千万忍住,等小南姑娘知道了,一定能带你回来。」
陆沉知道孟飞宇已经尽力了,他不是不识趣的人,随即长拜道,「感谢孟师兄,日后陆沉定当结草衔环,不忘厚助!」
「哎,说来也是我的失策……」孟飞宇扶起陆沉,叮嘱道,「方知修炼乃逆天而行,况且域外之地多有机缘,此行未尝不是造化。」
事已至此,陆沉眼神逐渐坚毅,既然小南有她自己的机缘,他也放心了。「还望师兄多多关照小南。」
孟飞宇点头,除了证明身份的身牌,他没送陆沉其他东西,送了也会被夺走。只要陆沉不自己放弃,那总能有机会回来。
「明日破界阵将会开启,记得来界道。」
孟飞宇就此离去。陆沉目送他走远,回到了屋内,打包了张褥子,几件衣服。钱财在那里没用,他直接送给了其余的师兄弟,本来还想去见赵忆九一面,这下都来不及了。
夜晚,陆沉躺在屋顶,百峰上的灯火透过薄雾,看起来像是星光,他一夜无眠。
界道开辟在山洞内,一座空旷的大厅连接了十多个幽深的洞口。
「你就是孟师兄说的那个倒霉的小子?」
说话的人是个套着宽松长袍的女子,唇薄鼻挺,面容瘦削冷冽,但一双弯弯的眼睛给她平添了几分骚媚。
越是瘦胳膊瘦腿的女人越饥渴……陆沉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话,看见这女人,他觉得肯定合适。
女人把玩着手上的玉簪,见陆沉出神的样子,掀开长袍,让白皑皑的大腿在陆沉眼前一晃而过,她嫣笑道,「小子,看够没?」
「师姐长得漂亮,怎么看也看不够。」陆沉瞪大眼睛,认真的说道。可惜没看清楚。
「蛇姬,准备出发,孟师兄说的就是他吗?」身材高大,肌肉撑起黑袍的壮汉背着把斩马刀走来。
「喏,小子,是你吗?」蛇姬问道。
「额,是的,师姐。」陆沉回答道。
没想到还有个看起来这么猛的大汉,早知道就不口花花,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就好了。他以为只有那个叫蛇姬的女人和他一起去,想和她多亲近亲近,但有其他男人在那可就不一样了,这样的行为非常容易惹得令一方男人不满,而明显,那个男人看起来比他能打……
「那就走吧,记得别跟丢了。」蛇姬带头走进洞口内,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三人一路向前,洞内开凿得足够宽敞,不虞拥挤,随着陆沉往前,原本的烛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散发幽光的玉石,它们零散的镶嵌在岩璧上,如梦似幻。
一直没有想象中穿越场景出现,莫非我们已经到了另一界?
用手触摸与之前完全不同材质的石壁,陆沉揣测。
「到了,」为首的蛇姬开口,她右手抓住身上的黑袍一角,「唰」的脱了下来,露出了纤美的胴体。
原来那黑袍之下并不是不着片缕。她的脖子上戴了条紫色的项圈,上面缀了一圈各色的宝石,胸部被张巴掌大的绿色胸甲包住,偏偏在乳头的位置开了孔,露出了她那对紫葡萄,上面穿了孔,两条银链穿过,与脖子上的项圈连在一起。
而她的下身,仅仅用了一片三角形的丝绸遮住了要紧部位,连阴阜两边的浅沟都能看清。在她身后的陆沉更是能透过她双股间的细索,瞄住下面的嫣红之处。
一旁的壮汉也扯下了黑袍,露出了夸张的肌肉,不过他倒是全身都覆盖在黑甲之下。
「哎,还是灵幽界舒服啊,无拘无束。」蛇姬舒畅的发出了呻吟,并且转过头来,「小家伙,出了界洞可就自求多福可哟。」
「出去了就待在城内,青衣多的就是大叶仙宗驻兵所在,不要去其他地方。」壮汉提醒道。
没想到这大个子也没有看起来那冰冷,陆沉连声道谢,「不知道师兄怎么称呼?」
「刑山。」壮汉回答。
「刑师兄不去宗门驻地吗?」听他的话,似乎让陆沉自己去寻找驻地。
「我俩都不会去,」蛇姬接口道,「小家伙努力活下来,说不定我们还能见面,再见咯。」她对着陆沉隔空一吻,水汪汪的眼睛配上微撅的小嘴,让陆沉忍不住心中一跳。
转过路口就看见出口,没有豁然开朗,也没有绚烂的色彩,走出去便觉闷热难耐,三人站在一座光秃秃的山顶,入眼四周也都是黄褐色,没有一片植物的山,天空是灰沉沉的黑色,灰云翻滚间,会有紫色,红色的光透出,泛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这就是灵幽界吗?
不等陆沉多想,前方忽然响起了阵阵呐喊。
「又攻城了吗?」蛇姬跳上洞口顶端,「还真是不消停几天。」
「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否则巨骨王会生疑了。」刑山道。
「嗯。」
「小子,记住,不要在城内提我俩。」
陆沉这时刚爬上洞顶,被刑山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是的,师兄!」
他往呐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就在山底,一座城池依山而建,外围的城墙似乎围绕了这座大山一圈,城外密密麻麻的军队往里奋力的突进,厮杀声响彻天地。半空中炸响连连,高阶修士的斗法威力摄人,偶尔有落入下方军队中的法术,立刻就会砸出巨坑死伤大片。
蛇姬和刑山并未前去支援,他们从山后离去。陆沉能猜到他们的身份,但这些都不是他该考虑的,当今要紧的是,他要怎样才能在这种战斗中活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