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亲近
从燕北澈的住所离开以后，满怀心事的林仙子步履匆匆，回到了她和徐长青的山头。
她本以为徐长青会在此处等候，可没想到，她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看到徐长青的身影。
难不成是去找萧景睿了？
林仙子如此想着，便又朝着萧景睿的住处寻去了。
到达目的地之后，林仙子并未看到萧景睿的身影，反而遇到了他的弟子江雪儿。
「长老，您是来找我师父的吗？」江雪儿试探性的问道。
「雪儿，你今日可曾见过徐长老？」林仙子问道。
听到林仙子不是来找萧景睿的，江雪儿松了一口气，而后回答道：「徐长老今日和我师父约定一同饮酒，但是中途就离开了，我听师父说，好像是去看他新收的弟子了。」
苏婉儿？
林仙子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而后放下心来。想来也是，他们夫妻二人都有了各自的弟子，对其照拂一些也是应该的。
「如此便好，那我改日再来拜访，替我向你师父问好。」林仙子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和江雪儿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林长老慢走。」江雪儿对着林仙子行礼后，目送后者离开。
她看着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眼底涌现深深的羡慕之意。
不愧是被世人尊称为仙子的女子，此般称呼，这偌大的北域内，再找不出第二人，她的风华绝代，就连同为女子的江雪儿，都忍不住赞叹。
尤其是林仙子惊为天人的容貌，世间所有华丽辞藻都用在她的身上，也无法描述出分毫。
难怪……师父会如此钟情于她……
想到这儿，江雪儿眸子中的神色黯淡，表情落寞，出神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雪儿，你在看什么呢？」
就在江雪儿愣神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师父，您不是有事情要和长老们商量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江雪儿有些慌乱的说着，她生怕萧景睿看出些什么，连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哦，那几个老顽固意见不和，吵起来了，我觉得烦躁得很，便先行回来了，」萧景睿漫不经心的解释道，「你怎么慌慌张张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师父，就是方才林长老来了一趟，问我有没有见过徐长青长老。」江雪儿解释道。
萧景睿顿时紧张，语气焦急的问道：「你怎么说的？」
江雪儿见萧景睿如此紧张，眼底的落寞愈发明显，果不其然，只要一听到林仙子的名字，一向沉着冷静的他就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和林长老说，徐长老应该是去苏婉儿那边了。」江雪儿如实回答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萧景睿怒喝道，眼神满是严厉。
被吓了一跳的江雪儿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缩，本就情绪低落的她，根本不明白萧景睿为何突然对自己发脾气，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
她从未见过萧景睿露出如此失控的一面，平日里的他十分温柔，不管对谁都是一副平和的模样，江雪儿鲜少见他因为什么事情发脾气，可每每，提到林仙子的时候，他的情绪就会有所不同，甚至于今日，还对着她发了脾气。
可是，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究竟哪里做错了？
委屈、懊恼、不明所以的情绪交织涌来，让江雪儿紧绷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豆大的泪花从她的眼眶中滴滴坠落。
「别，别哭，师父不该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此事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往心里去。」
萧景睿一下子没了脾气，耐心的安慰道。
其实，方才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江雪儿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也怪他自己，不经思索就冲着她发了脾气。
方才在听了江雪儿的陈述以后，萧景睿便察觉到事情不对，按照往常，林仙子忙于修炼，是不会主动找寻徐长青的踪迹的，更别提，直接找到了他的山头。
如此一想，林仙子定是有要事要与徐长青商量。可他这好兄弟徐长青，却偏偏跑到了苏婉儿那里。
若是换作别人也就罢了，师父教导弟子修炼未尝不可，可萧景睿心里清楚的很，徐长青绝对不是为了简单的教导苏婉儿。
如果被林仙子看到徐长青与别的女子……
这般后果，是萧景睿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算徐长青再怎么浪荡，他与苏婉儿成为师徒也不过数日，想来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事到如今，萧景睿也只能如此祈祷。
「师父，是不是我在你心里，永远都比不上林长老？」江雪儿泪眼婆娑，眼眶红润，一颗晶莹的泪珠自她的眼眶滑落，在俊俏的脸蛋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水痕。
她的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看起来很是受伤。
这一声质问，满含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江雪儿突如其来的异常反应，让萧景睿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许是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态，江雪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身跑远了。
呆愣在原地的萧景睿，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江雪儿离去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世间痴情人，又何止他一个……
从萧景睿山头离开的林仙子，自然不知道因为她这一去，竟然在萧景睿和江雪儿师徒二人之间，引起了这么一场小风波。
此时的她，正施展仙术，脚踩祥云，漂浮在半空中。
向来不喜艳丽颜色的林仙子，今日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身着淡青色衣裙，三千青丝简单束于脑后，未经任何饰品修饰，就足以美的令人失魂夺魄。
缕缕精纯的仙气围绕在她的四周，起伏流转，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神秘圣洁。
浑身散发着清莲般通透、清冷的气息，让林仙子的气质愈发出尘，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用来描述她再为合适不过。
此般模样，倒真真无愧于仙子之称。
不过，林仙子此时有些纠结，东边是自己住所的方向，西边则是苏婉儿的山头。
之所以寻找徐长青，是因为在与燕北澈的相处之中，林仙子竟然产生了悸动的情绪，为了确认自己的感情，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徐长青，亲口诉说她对他的情感，好以此将内心不该有的想法彻底摒除了去。
可她的冲动情绪，在一次次找寻徐长青无果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但不知为何，本应回到自己住所的林仙子，鬼使神差般的去往了苏婉儿的方向。
对于这一切，徐长青自然是不知情的，此时的他，正沉浸在与苏婉儿的单独相处之中。
「婉儿，等我催动这月神簪之后，你切记躲在我的身后，这月神簪已经有了灵智，定会排斥外界力量，我担心到时候会波及到你。」徐长青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苏婉儿点了点头，颇为乖巧的躲在了徐长青身后。
一切准备就绪，徐长青双手结出几个巧妙的印结，汩汩精纯的深紫色的仙气自其掌心汹涌而出，朝着漂浮于不远处的月神簪涌去。
其实对于这月神簪，徐长青也不甚了解，只知道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而且，由于属性相异无法将其炼化，就一直搁置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尝试过催动这月神簪。
真要依靠蛮力强行催动这月神簪，就连徐长青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不过，看着苏婉儿一脸希冀的模样，徐长青只好压下了心里的担忧。
就在深紫色仙气与月神簪接触的一瞬间，徐长青预想之中的排异反应并未发生，只见月神簪十分平静的浮于空中，而那汩汩仙气，在接触月神簪时，则是如同凭空消失了般，再无痕迹。
就在此时，徐长青的神识仿佛触碰到了一处透明壁垒，他心中一喜，一边将苏婉儿护在身后，一边凝聚心神，汇聚仙气朝着那处壁垒冲去。
被他护在身后的苏婉儿，面露惊奇，要知道，她尝试了无数次，可每每在仙气即将要触碰到月神簪时，便会遭到后者的强烈排斥，直接将她的仙气轰散。
可眼前的情况，是苏婉儿从未见过的，徐长青的仙气不但没有被排斥，反而十分顺利的进入了月神簪之内！
苏婉儿看向徐长青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崇拜之意。
再看着他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行为，苏婉儿能够感受到来自眼前男子给予的安全感，心中无比踏实。
「婉儿，待会若有任何异动，你先行离开便是，记得保护好自己。」
凝聚心神状态的徐长青不好开口说话，便以传音的方式提醒着苏婉儿。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苏婉儿看了一眼双眼紧闭，正沉浸在特殊状态中的徐长青，心里的异样情绪更甚。
几个呼吸过后，徐长青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的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月神簪。
只见原本平静的月神簪突然暴动，引得周围空气阵阵动荡，在发出短暂轰鸣之后，一道蕴含着浑厚威力的仙气直直的朝着徐长青的方向暴射而来。
「小心！」
情急之下，徐长青来不及有所反应，只得转身将身后的苏婉儿护在怀里，竭力催动体内全部仙气，在他们二人周围建立起一道屏障。
那股力量几乎是瞬间，便到达二人身前，对眼前情况丝毫没有准备的苏婉儿，只能任由徐长青将她抱在怀里，亲眼看着那股力量冲来，那道用仙气筑成的屏障，只支撑了片刻功夫便消散于无形，而后，那股力量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徐长青身上。
一声闷哼自耳边传来，苏婉儿下意识的看向徐长青，后者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的向她倾倒，整个人快要倚靠在她身上。
就算苏婉儿再怎么迟钝，也明白了眼前发生之事，月神簪突然暴动，徐长青为了保护她，将她拼命护在怀里，然后躲闪不及，被月神簪反射而来的力量打伤。
以徐长青的实力，方才若是及时逃跑，定能躲过这一击。
可是，为了保护她，他愣是没躲，硬生生抗了下来。
反应过来的苏婉儿顿时红了眼眶，她手忙脚乱的搀扶着徐长青，声音略带哭腔的说道：「师父，你没事吧，师父？」
「师父没事，放心吧。」徐长青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回味方才的场景，徐长青不禁有些后怕，他果然还是低估了这月神簪，其灵智所具灵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竟然能够佯装示弱，而后趁敌不备，进行偷袭。
不过还好，这月神簪由于常年未被催动，其威力大打折扣，再加上那道屏障也起了些许作用，所以这一击倒是没有给徐长青带来太过惨痛的伤害，只是造成一些小伤，稍微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完全。
只不过，这几日内，要想催动体内仙气，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饶是如此，方才的画面也足以让苏婉儿担惊受怕，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徐长青身旁，看着后者周身气息不稳，面庞有些发白，而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放心吧婉儿，师父真的没事，你看，连点儿皮外伤都没有。」徐长青笑着说道，还抬了抬手和胳膊，向她展示身体并无大碍。
「师父，都怪我，若不是我非得看一看这月神簪的威力，您也不至于受伤。」苏婉儿的眼眶中满含泪水，就快要哭出来。
就在方才，在得知月神簪的不凡之后，苏婉儿的好奇心愈发强烈，小心翼翼的询问徐长青，可否给她展示月神簪的威力，徐长青当然不会放过在美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可谁知，这月神簪竟然恐怖如斯，就连徐长青也无法轻易驾驭，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是这月神簪实在太过强大，和婉儿没关系，再说了，师父保护婉儿是理所应当的，婉儿不必介怀。」徐长青宠溺的摸了摸苏婉儿的秀发，眉眼皆是温柔。
若是萧景睿在场，定会对徐长青这般行为抛去白眼，他这兄弟果然是纯纯的浪荡性子，就连受了伤，都不忘撩妹。
不过，单纯的苏婉儿哪里能想到这些，此时的她，还沉浸在徐长青英雄救美的场景当中，后者在她的眼里，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整个人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再加上，徐长青此时的温柔模样，让苏婉儿觉得自己何其幸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师父。
她抬眼看着徐长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碧波般荡漾，交织汇聚着委屈、自责、心疼的情绪。
此般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意。
徐长青更是如此，他恨不得将苏婉儿揉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好了婉儿，不用难过了，师父此次受伤也并不是全无收获，」徐长青回想着方才的遭遇，沉声说道，「想必你之前也感受过了，这月神簪之内有一道壁垒，这道壁垒，应该是那道灵智所筑，我原本以为它只是一道简单的灵智，可经历过方才的事情之后，才发现不能用灵智来形容它，而应该称其为器灵。」
「器灵？」苏婉儿秀眉微蹙，眸子中满是疑惑，显然对徐长青口中的器灵毫无了解。
徐长青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器灵，顾名思义，是生于仙器之中的灵体，寻常仙器根本不可能孕育出器灵，唯有那些上古神器，本身品质便已世所罕见，再加上，经由仙器之主炼化，集天地之灵气，方才有可能孕育一道器灵。」
「那这仙器之主，是不是很厉害？」苏婉儿敏感的捕捉到了关键词，开口问道。
「就像这月神簪的主人，千年之前的天地霸主月神，你说厉不厉害？」徐长青笑出声，宠溺的看着苏婉儿。
「怪不得，这月神簪有如此威力……这下好了，想要炼化它，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苏婉儿一脸无奈的看着仍旧漂浮在不远处的月神簪，樱桃小嘴微微撅起，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可爱。
徐长青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耐心的解释道：「婉儿不必心烦，虽然这器灵灵智颇高，但据师父观察，它也并非坚不可摧。」
「真的？！」苏婉儿一脸期待的看着徐长青。
「那当然，师父才不会骗婉儿。」徐长青温润一笑，大手轻轻捏了捏苏婉儿娇嫩的脸颊。
这一亲密举动，让苏婉儿的俏脸瞬间变红，眼睛闪躲，不敢直视徐长青。
在没有遇到徐长青之前，只有父母亲人才能和她如此亲昵，但面对徐长青的刻意亲近，苏婉儿非但生不出半分抗拒之意，反而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夕阳西下，温柔的晚霞披拂着大地，些许阳光倾洒在师徒二人身上，他们彼此都很享受此刻的时光，画面也显得十分温馨美好。
只不过，让徐长青没想到的是，在一处角落，林仙子将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