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耪田
秋树上的叶子仿佛染满了阳光赐福的黄金,刷啦啦地迎风欢响,寂静的寒夜一过,看见那枝头火红的枫叶,人们便又有了望,来东北的大多是没有从前的人,若是失去了跃动的希望,或许就会冻死在无情的寒夜里。
经过一晚夹着冷气的风吹,黑土地上了冻,已经泛起白茬,在过一阵子树叶落了了,山间或许就要刮起给树枝上凇的白毛风了,小赤脚走在上面,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怡然自得,只留下一小串浅浅的脚印。
小赤脚的脚很有意思,看上去不丑,比他的鸡巴漂亮得多,也是用药炼出来的,至于是什么药,或者什么方法,或许很简单,或许很复杂,这方面一个赤脚医生有一个赤脚医生的方法,总得来讲,“赤脚”的本事相同,练就的过程却未尽然千途一同,大冬天的雪地里把碎火炭烧着,从雪地到碎炭上,能走过去,脚上还不长疮,这便是赤脚医生最起码的“执照”,赤脚医生虽苦,没这本事,想当,也免谈。
据说有人看见小赤脚在大湖平静的水平面上仅凭一双脚就走了个通程,也有人说他们曾看见小赤脚迎着刃,拦腰踩断过吹呼间可断毛发的钢刀。
传说多了,小赤脚的名声也越来越神,大家似乎都愿意相信,小赤脚的医术就和他的脚一样,总有常人说不出的玄妙,却往往能畅通无阻。
大抵所有赤脚医生都像他们的脚,寒暑不侵,风雨无阻,比起大药行或大医馆的名声,赤脚医生的一对“铁脚”在村民中往往更有信用。
比起村里的土路小赤脚更喜欢山路,出了冯家大院小赤脚就径直上了山,虽说上山走到后山要绕过不好走的坡沟,可小赤脚走山路倒比走土路还要快,遇到小坡,小赤脚便撑起大烟枪,撑杆跳似的借力跳过去,小赤脚猿猱般翻山越岭,不一会就到了石锁约定的地点。
“石锁!”
小赤脚远远地看见坐在大石头上蜷曲着身子的石锁,一旁还有燃烧着的篝火和静立在火边的皮帐篷。
“娘的,你……你他娘咋才来呢?不……不知道他娘的山里……刮……刮他娘的白毛风吗……”
望见小赤脚远远地走来石锁的脸上僵硬地浮现出笑容,嘴里却磕磕巴巴地骂到。
石锁穿得很厚,和小赤脚比就像两个季节的人,石锁披着由好几张兽皮缝制成的大衣,浑身直打颤,他在这里守了三四天,又赶上秋转冬的夜风,风吹个不停,一夜过去,石锁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俺不是托冯府小童子给你带话了吗?”小赤脚一面解释,一面尴尬而讨好地笑到。
“你……你不就说……晚……晚两天吗?他娘的,俺等你等的……屁眼子都要裂了。”石锁上下牙哆哆嗦嗦地打起颤,只能用带着点热乎气的手不住抹脸。
“谁叫你一直不肯告诉俺你家住哪呢……要不俺早就找去了。”
“保……保险,这世道不……不太平哩,俺信得过你,可就俺一个人护着俺娘……”石锁接着火堆烤了烤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把……把你的神酒给俺……整,整点……”石锁伸手就要抢小赤脚悬在批包袱后头的大葫芦。
“成成成,别扯,张嘴。”小赤脚解下葫芦,对着石锁大张开的嘴倒出葫芦里泛着淡淡碧绿色的琼浆玉液,石锁喝的过瘾,猛地想伸手抢夺,不料小赤脚早有防备,风驰电掣地一缩手,石锁便扑了个空,差点摔到地上。
“哈……”
石锁咽下酒,半晌就觉着浑身发热,张开嘴,长长地吐出一串哈气,脸色便由苍白转成微红,人也有了精神。
“我说兄弟,你那酒不能卖俺几两吗?”石锁抹了抹嘴,眼睛盯着小赤脚的酒葫芦放着精光。
“这酒可是好东西,有价就不值钱了。”小赤脚晃了晃酒葫芦:“俺这回做的这老多全让你喝了,你还好意思说?”说着便赶忙把酒葫芦装进皮包袱里:“馋虫,瞅都不让你瞅。”
石锁见实在讨不到便宜,便埋了篝火,拆了皮帐篷,把帐篷皮折好装进随身的大包里,跺了跺脚,便领着小赤脚沿着崎岖的山路左拐右拐。
“好家伙,你搁冯府看的啥病?俺听说冯府进了妖精了,咋样,你碰着了吗?”石锁挠了挠屁股:“娘的,俺等了你好几天,屁股都拔紧皮了,俺还以为你让妖精吃了呢。”
“俺没多少皮肉,妖精吃了也卡嗓子眼哩。”小赤脚端起大烟枪,玩似的耍了个把式。
“哎,俺的腿麻了,你再给俺喝点神仙酒呗?”石锁回过身,一脸堆笑地说到。
“去!”小赤脚抽冷子用大烟枪打了下石锁的腿,石锁“哎呦”一声叫,便没话说了。
“苍穹如圆盖哟~陆地似棋盘呦~赤足轻如燕哟~往来十几年呦~……”
小赤脚悠悠地唱起师父教的歌,悠扬的调子经小赤脚动听的嗓音吟唱,连石锁听了都眯起眼,跟随着调子轻轻晃着脑袋。
石锁和小赤脚都是彼此唯一活着的朋友,日本兵一来,各个村里征走了许多男人和女人,连半大小子和姑娘都被掳走一大半,小赤脚的朋友们有的就给日本兵征走,有的或许还关在煤矿里挖矿,有的被扔进万人坑,乌压压的陷在死人堆里找都找不到,还有的和他们的父老乡亲一起,死在燃烧着的,一个活人都没有的村子里……
石锁和他娘红姑住得离村子很远,故勉强保得自身平安,一家人既是猎户又是铁匠,和小赤脚一样,石锁和红姑也是大家都听过,但不常接触的一家子,没有人知道石锁住在哪,只是有人偶尔能看见石锁在镇子里的石记铁匠铺里打铁,或者拿着一堆兽皮在集市上贩卖,有好事儿的想跟着石锁看看他到底住哪,便跟着石锁上了山,三拐两拐就跟他不上,又迷了路,倒差点把自己困死在山里。
和小赤脚同样是一身本事却又清贫度日不太一样,石锁会打铁,自然也会做陷阱捕猎,手巧会做木匠活,自然也会点磨砖盖房的把式,技多不压身,这样一来,石锁家里的日子过得还算兴旺,石锁比小赤脚高一头,身上的肌肉又发达又结实,虎头虎脑的,太阳穴鼓着,脸上的气色也老是红扑扑的,虽然模样上不是很出众,但和小赤脚一样,不难看,不招人烦,也算是个棒小伙子。
“哎,悠着点,别让俺打的铁蒺藜扎了脚,这玩意连老虎的脚掌都能刺穿呢。”
石锁带着小赤脚走了一小会极难行走的山路,若不是小赤脚也是翻山越岭的好手,恐怕此刻也早就被石锁甩到身后,石锁指了指埋藏在树叶之中,隐隐露着尖的铁钉,示意小赤脚跟着自己的脚步。
“我的娘呀……想来你家一趟还不容易哩。”小赤脚叹到。
“就这一带有不少熊瞎子啥的,所以俺放了点铁蒺藜,另外还有陷坑啥的,里头都是抹了麻药的木签子。”石锁一边说,一边熟练地一跳:“这地方也就畜生能来了,俺可不想让俺和俺娘叫两脚的畜生掳去。”
翻过一道岗子,下面便是一片种着苞米蔬菜的平地,清洌的水流哗哗地从山涧里奔涌而出,淌到地上便是清响的河流,苞米地叫人收了一半,另一半的叶子早已变得干黄,迎着风刷啦作响,放出来的鸡崽子跟在老鸡婆子身后,啾啾叫着在苞米地里左逛逛右啄啄,人为蓄成的池塘里,一小群鸭子来来回回地游着,未收成的苞米杆丛中,一座带着小院的房子,小院四周砌着土墙,屋顶铺着瓦,院子里晾晒的衣裳仿佛这间房子的被,盖着它们,便让小院兀自在风吹的苞米杆中沉睡着,仿佛这一小片没有硝烟浸染的土地,便是这座小屋永不苏醒的美梦。
“娘!”
“红婶子!”
随风飘摇的衣服被子间,一个三十四五的少妇翘起脚,顺着石锁和小赤脚的呼喊声望来,少妇穿着干净的,没有补丁的红棉袄,头发梳的泛着光,发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深深的红褐色,她的眼睛很大,很水灵,两弯双眼皮很是明显,显得她大大的眼睛里时刻充满忧伤似的,她的鼻梁很高,好像电影里的外国女人,她的嘴唇很红,很润,恰到好处得丰满,鹅蛋似的脸上红扑扑的,看样子,她已经在深秋的早上忙活了很久。
认识她的人都叫她红姑,可随着认识她的人越来越少,“红姑”这个名字都快让她自己忘记了。
她无疑是个又漂亮又勤劳的朴实女人。
“哎!”
红姑的眼里闪出欣喜的光,弯弯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红姑一面开朗地笑着,一面冲着石锁和小赤脚大声呼喊挥手。
红姑借着围裙揩了揩沾水的手,便出了院门,迎接飞奔而来的石锁和小赤脚。
红姑的身子该鼓的鼓该瘦的瘦,远看就和一只大红葫芦一般,红姑比石锁高一些,腰身也不胖,鼓鼓囊囊的上前下后却十分突出,要比寻常女人多用几尺布料。
“孩子,你没事呀!”红姑一把把小赤脚搂进怀里,毛毛的小脑袋深深地沁在红姑又软又大的两团奶子肉之间,闻着红姑身上的胰子香,小赤脚憋感觉红姑的胸脯又香又软,挺受用的。
“行了娘,别给俺兄弟憋出毛病来。”石锁有些吃醋地拉开小赤脚:“娘,和俺搂一个。”
“臭小子……”
红姑搂住石锁牛犊子似的身子,啵地同石锁亲了个嘴。
“对了,石锁,俺上回给你的药好使吗?”小赤脚看着红姑和石锁亲昵地贴在一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到。
“哎……你给的药早用完了,可俺娘的肚子里还没动静哩。”石锁叹了口气,脑袋却让红姑啪地拍了个响。
“俺跟你说多少回了,叫俺婆娘!以后搁咱孩子面前露馅了咋整?”红姑秀眉微蹙到。
“可俺……嘿嘿……还是觉得叫娘亲哩……”石锁憨笑到。
“臭小子……”红姑一脸宠溺地笑着,见小赤脚杵在原地,红姑才想起招呼客人。
“走,小赤脚,外头怪冷的,有啥事进屋说,婶子给你们挖点土豆子炖只鸡吃。”红姑笑着把小赤脚迎进屋,便去地里抓鸡挖土豆去了。
石锁家不大,一个堂屋,一个放杂物,砌着炕的东屋,一个住人的西屋,土砖铺地,打扫得十分干净亮堂,屋外的房檐下晾着苞米干辣椒,还有几样梨干地瓜干,西屋烧着火炕,整个屋子都是暖融融的,小赤脚和石锁进了西屋,把皮口袋放在地上,便同石锁一起上了炕,盘着腿坐在炕上的四方小桌前。
“兄弟……”石锁抿了抿嘴,模样有些难堪:“你给俺……号号脉,再看看成不?”
“哎……”小赤脚猜透了石锁的心思,缓缓说到:“也好……不过这事儿不是着急的事儿,你越着急就越没有,你别紧张,也别太急。”
石锁露胳膊挽袖子露出布满腱子肉的手臂,小赤脚搭着脉,沉吟半晌。
“这……”石锁的眼里半是急切半是期待,嘴巴里咕咕涌涌却欲言又止,阳光透过纸窗,屋里的尘埃悬在半空,悠悠地,缓缓地动着,就这样不尴不尬又坐了一会儿,小赤脚才睁开眼,缓缓吁了口气。
“咋样?”石锁端起茶碗,啪嗒往木桌上一放,哗啦啦地给小赤脚满满地倒了碗透亮的茶水:“到底咋样呀,有啥不对劲的说呗,哎呀你别磨叽了,说行不行?”
石锁抓着小赤脚筛煤般急急地晃着,小赤脚的脑袋一阵卜楞,颤着音缓缓说到:“哎呀啊啊啊……俺都都说了你你别别急嘛……”
小赤脚端起大烟枪,装模作样地拿起了师父老赤脚的做派:“哎呀……这个……粤自盘古,生于太荒,首出御世……那个那个……肇开混茫……”小赤脚憋不住笑,噗嗤乐了。
“你他娘的少跟俺装那大头蒜,还鸡巴跟俺背上鉴略了你还,当谁没上过私塾是咋的?”石锁调笑着轻轻捶了小赤脚一拳,倒把小赤脚捶得咳嗽起来。
“咋样,说!”石锁腾愣给小赤脚扔了块包着糖纸的太妃糖,那是小赤脚最爱吃的东西。
“哎呀,你身子一点事儿都没有,心肝脾肺都不亏,肾尤其好,阳精旺盛,正是播种的大好年华呀。”小赤脚把糖含在嘴里,又假装捋着胡须,装作算命先生的模样。
“正经的,俺到底咋样?”石锁扒拉了小赤脚一下。
“啥事没有,身体倍儿棒。”小赤脚笑到:“不过你得勤洗洗澡,俺都能闻见你裤裆里的精味。”
“嗨,俺待会就洗去。”石锁爽朗一笑,接着说到:“待会俺娘回来,你给她也号号脉。”说完便蹦下炕,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你干啥去?”
“俺去打点兔子!”
眼见日头到了天的正当间儿石锁才拎着两只兔子回了家,把兔子关进院里的笼子后便进了屋,一回屋,便见小赤脚坐在炕上给红姑把着脉,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石锁踮起脚猫着腰,憋着笑上炕绕到小赤脚身后,正想出声吓唬吓唬小赤脚,腿上便挨了一烟枪。
“你当俺啥也不知道啊?”小赤脚收住烟枪,缓缓睁开眼睛。
“红婶子也没啥问题,阴阳调和,五行平衡,肯定是能生孩子的身子。”小赤脚放下烟枪,两眼直勾勾地出着神。
“那是咋回事呢?”红姑率先问到。
“别急,让俺想想……”小赤脚盘起腿拄着下巴,一动不动地入了定。
“哎呀,吃完饭再想吧,来,小赤脚,石头,吃饭。”红姑夹起鸡腿放到小赤脚压满米饭的碗里。
小赤脚盯着装不下鸡腿的碗,猛地一拍脑袋,腾地直起身,把啃着鸡膀子的石锁吓了一跳。
“俺知道咋回事了!”小赤脚不禁笑了出来,把红姑和石锁都弄蒙了。
“吃完饭再说!”
吃过午饭红姑收拾下碗筷,石锁和小赤脚帮着红姑收拾妥当,一切完毕,三人这才围坐在小桌前,小赤脚端着烟枪,又沉默了好一阵,石锁等得不耐烦,一再要小赤脚有啥说啥,小赤脚这才放下心,缓缓开口到:“婶子,石锁,你俩的身子都没啥毛病,只是……”小赤脚为难地清了清嗓子到:“石锁,你的……可能不够大哩……”
“啥?俺的啥不够大?”石锁没头没脑地一阵质问,红姑在一旁红着脸低下头,啪地拍了下石锁的屁股道。
“生孩子还能啥不够大……”红姑小声嘟囔,石锁立马会意,却还嘴硬到:“啥?那玩意儿不是能插进去就行吗?”
“哎……”小赤脚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急着要孩子,长短大小确实无所谓哩,谁让你太急了呢。”
“婶子,你和石锁多试试,你俩身子骨都挺棒,要个孩子不是问题哩。”小赤脚说着话的工夫就下了炕,背起皮口袋就要往外走。
“孩子你等等!”
红姑抓住小赤脚的手,连拉带摁地把小赤脚按到炕沿坐下,小赤脚懵懵地坐在炕上,一旁的石锁脸色也沉了下来。
“咋了?”
小赤脚沉默半晌,勉勉强强地挤出两个字来。
“孩子,俺和石锁的事你都知道……俺们信得过你。”红姑皱着眉,缓缓叹了口气到:“其实,不是石锁不够大,是俺……太深了……”
红姑抿了抿嘴,半晌憋不出一句话,只是欲言又止,最后竟捂起嘴,失声痛哭起来。
“娘……”
石锁的眉毛坚毅地结成一块,紧紧地搂住红姑。
“俺明白了……”小赤脚叹了口气,缓缓说到:“婶子,你生石锁前儿落了病,是不?”
红姑捂着嘴,使劲地点了点头。
石锁脱下裤子,一条黑不出溜的鸡鸡儿泛着红,静静地垂在石锁的胯间,饱满的卵蛋子也是黑黑的,看上去有点脏,按常理讲,石锁的这根鸡鸡儿不算小,就算是软着时的长度也足够让正常女人轻松受孕。
如此倒正如红姑所说,不是石锁的不够大,是红姑的里头生下石锁后害了病,或许是盆骨没合上,或许是孕宫没完全归位,使得红姑的里头比寻常女人的要深上许多,再次怀孕也变得更加困难。
红姑的命运也正是因为落下这样的病根才有了变故,红姑生下石锁后,红姑的丈夫便觉得红姑的里头不再像之前那么窄小,慢慢得开始对红姑失去兴趣,流连于奉天城的窑子里,有次喝多了酒又要去找老相好,却和先来的嫖客起了争执被对方一刀捅死,红姑的婆家觉得红姑丧气,便把红姑赶出家门,红姑便只能回到父亲的铁匠铺里帮工。
红姑的爹本想给红姑再找个丈夫,可也不知怎的,红姑的下面是“大套筒”的传闻逐渐散播开,镇上的男人便都对红姑避之不及,最后以讹传讹,都说红姑的身子不干净,和驴操过,由是便兴起了风言风语,红姑什么都没做错,反倒成了不知廉耻,抛夫弃子,致使丈夫死在窑子里,儿子在爷爷奶奶家被丢着不管不问的恶女人。
后来镇上的爆竹铺子失了火,大火烧着了石锁爷爷奶奶的家,两位老人都死在那场大火中,红姑惦记儿子,便不避大火,径直冲入火场中抢回石锁,火势越烧越大,眼见着把母子俩都困在了刺眼的火光中……
或许是老天爷垂怜,正当红姑抱着石锁蹲在火场里等死时,天降大雨,红姑和石锁被呛晕在火场里,全身却毫发未伤。
也正是从那时起,红姑便开始了和石锁相依为命的生活,红姑的父亲去世后留下了石记铁匠铺,红姑便开始打铁维持生计,饶是石锁和红姑孤儿寡母,生活的苦涩和众人的流言蜚语也没能饶过这对艰难求生的母子,石锁因此也很早就懂了事,识字,磨墙,木匠活,都是跟着镇子里一个多把式的老师傅学的,后来老师傅让儿女接到很远的地方享福,石锁也长成了大小伙子,独当一面地和娘一起忙活着生活中的重重苦涩与甘甜,红姑烧菜,石锁打铁,冒着焰的火炉烧着赤红赤红的铁,不住地在那方窄洞里进进出出。
石锁也忘了什么时候和娘“在一起”,只记得娘会在和自己同床过后偷偷流眼泪,石锁不是傻子,听着镇上人背地里指着自己和娘脊梁骨说的话石锁明白,这个世界似乎容不下自己和娘。
那两年红姑整天整天地找不着石锁,石锁早上吃了饭,天擦黑才回家,红姑还以为石锁半大小子心野了贪图玩乐,可只要儿子不走歪路红姑便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每天做好饭等着石锁回家,夜里和自己一被窝里做事,红姑在石锁长大之前一直缺爱,却在每天的等待和呻吟中,切实地感受到了一种别样而禁忌的爱——那母子间的乱伦早已发生,却是连最道德的道德家也管不着这对苦命人的选择。
红姑还记得那个生日,石锁带着自己在山里三拐两转,那座带着瓦的土房子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藏在山坳间的一大片空地里,这本是座最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的房子。
“这是上天赐给俺们的,以后你和俺呆在这儿,俺养你,俺爱你,谁也管不着俺们。”
红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再坐上轿子,让八个穿红带锦的生人抬进山下的家,又让石锁背到山里的房子里,披着盖头,二拜高堂也是夫妻对拜,一对苦命母子就在堂屋入了洞房,一切都是那么快,那么荒唐,就像一场这辈子都不敢做的大梦一样……
石锁虽然把小赤脚当成朋友,却只把他和红姑间的喜悦讲给小赤脚,石锁和红姑没别的法子,只能在伦理道德和流言蜚语都管不到的夹缝中野蛮生长,望着石锁眼里的光,小赤脚从来没瞧不起红姑或者石锁之中的任何一个——小赤脚经历过太多生死,在他的眼里,开心的活着才是人最应该做的,比本分还本分的事情。
炕上的红姑哭得稀里哗啦,石锁的眼里也泛出泪花。
“娘……娘的逼虽然深……可是,和你干的时候,俺每次都很娱着……”红姑的坚强决了堤,眼泪冲刷着苦难,一股脑地从红姑的身体里流出,石锁咬着嘴唇,拼尽全力地不让自己失声痛哭。
“娘……俺不嫌乎你……你是俺最爱的女人。”石锁哽咽着,不住用手抚捺着自己的脸。
“既然如此,为啥还要这么着急的要个孩子呢?你们母子……两口子来日方长,以后肯定有机会的。”小赤脚不禁耸然动容,眼眶也泛起淡淡的红色。
“俺要进抗联,打跑那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石锁咬着牙,恨恨地说到:“俺不为了别人,俺只为了俺娘,俺要打跑他们,当个大英雄,让俺和俺娘堂堂正正地活在世上。”
“石头,俺劝不动……最后俺们商量着,只有俺怀上孩子,给石头留个后……他才走……”红姑悲恸的哭声中带着深深的不舍与无奈,断断续续地说到:“俺不想让他走……但他想让俺怀,俺就给他怀一个……俺儿子想让俺干啥都行……”
小赤脚想起一个个在火中燃烧的村庄,一个个屈辱而死的男人女人,他仿佛看见,一群群像石锁一样的人,慢慢撑起那片燃烧着火焰的苍穹,他们不一定像石锁一样有着可以被自己记住的名字,但他们的骨头堆起来便是山,血淌到地上就成了河,目光凝集就是日月,如果他们真的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度,那么那个国度便要以他们而命名。
“可……”小赤脚顿了顿到:“你是俺唯一的朋友,俺没有亲人……好吧……”小赤脚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到:“你要是想要个孩子……俺能给你。”
红姑依照小赤脚的吩咐站起身,慢慢脱掉裤子,三尺五的大屁股圆如秋桃,闪着小麦般健康的色泽,随着裤子松紧一勒,微微地泛起一阵肉浪,一双大腿又长又结实,轻轻一动便能显现出肌肉的轮廓。
红姑望向石锁,见石锁点了点头,便半身躺在被上卧着,对着小赤脚慢慢分开双腿间的私密。
那从毛黑里发红,掩映着大阴唇肥白,小阴唇瘦粉的女人地,俯视一看,就像馒头里夹着两片生肉,这样的屄绝对不是一个众人口中的烂货该有的,或许连一些大姑娘都没有这样漂亮的流水穴,小赤脚就这火烤了烤烟枪杆,见红姑点头,便把烟枪杆对准面颊绯红的红姑的小屄,慢慢地送了进去,
“哼……”红姑眯起眼,红唇紧咬着玉葱似的手指,那粗大的烟枪杆把红姑窄小的屄洞撑的老粗,随着深入不住地发出粘液唧唧的轻响,小赤脚一边把那杆烟枪往屄里送,一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腔穴内的变化,随着红姑全身猛地一颤,小赤脚便停止深入,掐着卡在屄门上的一截做了个记号,慢慢把烟枪抽了出来。
“妈呀……没进去快九寸深了……”小赤脚盯着泛着水光的烟枪杆,幽幽地自言自语到。
“九寸……俺的鸡巴也才五寸多……”石锁望着那杆又粗又长的大烟枪,耷拉着脑袋叹气到。
红姑捂着脸,伤心地哭了起来,小赤脚急忙抚慰,慢慢地说出对应的“方子”。
“婶子别哭,别看现在是九寸,换个姿势可能七寸就到底了……以后你和石锁操逼前儿多用点仙女坐蜡,老汉推车这类能让孕宫往下的姿势,也差不多了,俺再教你一套缩阴功,慢慢就恢复到以前那样了。”
小赤脚顿了顿,接着说到:“俗话说独步单方难见效,不光是婶子,石锁,你也得练,俺有法子让你的鸡巴变大,只不过得用两三个月,你的鸡巴五寸多长,俺有法子叫你的鸡巴在肏屄前儿长长一两寸,到时候也能弥补弥补。”
“成,现在就干!”石锁欢喜地跳了起来,脑袋却差点磕在棚顶上。
“俺都告诉你了,别急哩。”小赤脚盘着腿坐在炕上,慢慢地擦着烟枪到:“婶子的缩阴功可以马上就练,但你想增阳,估计得等到明年夏天。”
“啊?”石锁失望地大声叹到:“为啥呀?”
“那种能在你身上两三个月就起效的草药春天才发芽,三伏才能挖,还不一定挖得着。”
“那你随便找点冬天的草药代替一下不行吗?”石锁焦急地说到。
“不成哩”小赤脚无奈地摇了摇头到:“那种草药属阳,天儿够热才长的出来……加上本来就少,想找罩也挺费劲的,你别急,俺明年夏天再去找找,指定给你用上就得了。”
“可……”石锁焦急地咬了咬嘴唇:“俺都和蓝大叔约好,明年开春就跟他……”
“那你就等后年吧。”小赤脚顿了顿烟枪到。
“不成!”小赤脚一把扑到小赤脚,揪住小赤脚的衣领,不住地把小赤脚摇晃得脑浆子都要匀了:“你给俺再想想办法,你给俺再想想办法……”
石锁闹腾得就像个家里大人没有兑现允诺的孩子,一边晃着小赤脚一边叫着。
“成!”小赤脚这才让石锁住手,却还是被石锁拿着衣领。
“怎么说?”石锁放开小赤脚,言语里充满了迫切的希望。
“你不能同意,还是算了。”小赤脚一把挣脱开石锁的“魔爪”,三退两退地靠到炕沿。
“你不说咋知道俺不同意?”石锁不耐烦地说到。
“俺问你,你种过地,撒过种没?”小赤脚试探地问到。
“废话,你以为咱家苞米地是自己长出来的?”
“是,你也知道把种放在地头,不耪土不撒种,它种不出来粮食结不了果,是不?”
“可不咋地?”
“比方说你娘就是地,你想让你娘给你生个孩子,就像在地里种个粮食,你的牛子不够长,拱不开那么深的地,埋不了种,自然就种不出来粮食,是不?”
“你的意思,换个更长的”牛“拱开俺娘的地,打进去俺的种,就生得出俺的娃?”石锁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就把事情想明白了七八成:“可一来那么大的鸡巴不好找,二来鸡巴打进去也未必是俺的种,俺看你说的这法子不靠谱哩。”石锁摸了摸脑袋,泄了气,软堆堆地又坐了回去。
“怎么不靠谱?”
小赤脚一面从皮包袱里翻出一大截透明的肠子似的东西,一面说到:“这是俺师父教俺硝的羊肠子,不管往里头灌多少水,这肠子也能滴水不漏地全包住。”小赤脚拎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嘟地把茶水全都倒进羊肠子里,只见地上干干的一点水都没漏出来,就连羊肠子的外皮儿都没怎么湿。“这回不就不用担心种不是自己的了吗?”
“可上哪找那么大的鸡巴去呢?”石锁出着神,漫不经心地问到。
“俺其实就有……”小赤脚小声嘟囔到。
“你有……?”石锁怀疑地问到:“你个螃蟹似的小嘎嘣豆子还能比俺的大?”
“不信你跟俺过来,你瞅瞅!”小赤脚不经意间看了眼红姑,便提出要去东屋。
“没事,就在这吧。”红姑眼神游移,声音颤抖地说到。
事到如今倒把小赤脚弄得耳根子通红,不好意思地捂着裤裆盘坐在炕上,小赤脚已经经历过冯老夫人和大云大香,可还是会在不认识的女人面前害臊得面红耳赤。
“俺觉着不妥哩……”小赤脚捂着裤裆连连后撤,红姑却在后头捂着嘴偷偷笑着。
“你赶紧给俺看看你鸡巴!”石锁向前一扑按倒小赤脚,不由分说地把小赤脚的裤子扯到膝下。
“娘耶!好丑的大鸡巴!”
石锁看着小赤脚胯下那条软着都比自己起了性前儿还要硕大的大东西,忍不住好奇地抓起来观瞧一番。
“去!你一个男的别随便乱抓,你是兔子呀你。”小赤脚嫌弃地打开石锁的手,却注意到红姑盯着自己胯下的目光一直不肯移开。
“哎,俺咋觉着你故意设套想肏俺娘呢?”石锁抓住小赤脚的鸡巴,狠狠地拽了两拽。
“哎呦俺的娘你轻点呀……俺都跟你说了,能让你鸡巴变大的药草夏天才长出来,你非得要打种,俺也没办法呀。”小赤脚急忙掰开石锁的手,轻轻揉了揉软软的鸡巴。
“就用你那杆烟枪,不成吗?”
“要是用烟枪,那不是男女间阴阳调和的正道,说白了烟枪到底不是人鸡巴,无论是形状还是软硬粗细,用起来效果都不如人鸡巴好哩……女人的逼又不是真的地,你当用啥犁都能耪开呢?要是你实在接受不了,就等明年夏天俺给你挖药草,就是等你娘练成缩阴功,也得两三个月,你以为怀个孕那么容易?真是的,俺为你着想,你倒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赤脚提起裤子,悠悠地冲石锁翻了个白眼。
“那……”石锁沉吟片刻,缓缓到:“你先别走,等俺和俺娘商量商量再定。”
“得了得了,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就等后年再去抗联,俺又不是没有女人,没必要担着奸淫兄弟妻母的骂名。”小赤脚趿拉着鞋下了炕,起身就要往屋外走。
“孩子,你让俺们俩再商量商量,你再呆两天,成吗?”红姑的眼里总是泛着漂亮的忧伤,语气却总是那样柔和里带着坚强。
“哎……”小赤脚望着红姑,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可是婶子求俺的……”
小赤脚不抽烟,却还是学着老赤脚端起烟枪,故作派头地咂摸咂摸烟嘴,蓦然皱起眉头,像在思索什么,又好像把什么忘了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