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一百杯奶茶
作为疫情爆发点海城的邻近城市，宋家所在的云城也成为了当局的重点关注对象。在全国范围内的停业、停课政策之外，云城还多了一重彻查制度。
国都派出武装部队和医疗队伍支援海城，在徒经云城时还留下了一小拨，以作维护治安、控制疫情之用。
那天下午，宋蘅带妹妹出门补充物资，顺便去取她瞒着自己偷偷订下的那一百杯奶茶时，两兄妹就亲眼目睹了武装车辆在街上巡逻，还有荷枪实弹、穿着全套防护服的武警举着盾牌围捕举止狂躁的疑似感染者现场。
奶茶店的老板吓得都立刻关门了。
情况远比他们想象中要来得糟糕。
“前面的，干什么的？”巡逻的武警注意到了正准备上车离开的宋蘅和宋峦，立刻招呼身后负责量体温的医疗人员跟上来。
宋蘅和宋峦配合地让他们量了体温。
“现在开始全城禁闭，没事不要出来乱晃！不然后果自负！”
“家里没吃的了，就出来买点米……”宋峦抓着哥哥的袖子，弱弱地应了一句。
那名武警透过车窗往里看，果然在车后座上看到了两袋五十斤装的大米，和成堆的食材，光是鸡蛋就迭了好几板。这么多东西，就算家里人口多，一时半会也是吃用不完的，看起来确实有闭门不出的自觉了。
“行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武警朝他们摆了摆手，表示放行。
回去时宋蘅绕了点路，让妹妹在没有监控的路段把东西收起来，只留一袋米和一个大的购物袋，用来装样子。
这个时候出门是要冒着感染病毒的危险的，都这样了，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回来时还什么都不带，那就不合常理了。
因为地下车库通往上层的电梯临时检修，两人只能扛着东西走楼梯。
到了一楼大堂，突然听到外面的小区花园传来小孩子尖锐的哭喊声，宋峦伸长脖子往外张望，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跌跌撞撞跑过来，一张稚嫩的小圆脸涨得通红，泪水涟涟的，上面写满了惊恐。
“姐……姐姐！救命啊——”远远看见宋峦，小女孩立刻放声呼救，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这时候，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冲过半人高的绿化带，被花圃的水泥边绊倒在地。那是个穿着脏兮兮的衬衫和西装裤的男人，个子瘦削得可怕。尽管摔得很重，这人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固执地朝着那个小女孩不停划动双臂，一副就算是爬，也要爬过去抓住她的样子。
宋峦接住飞扑过来的小女孩，在看到那人青白如恶鬼的面孔，和咧开的口唇中腐烂的牙床时，她当即拎起一旁服务台上的花盆砸了过去。
“哗啦”一声，陶瓷花盆碎成了几瓣，那个“丧尸”被砸得蒙了一下，随即发出愤怒的“嗬、嗬”声，顶着满头的花泥和那棵无故遭殃的万年青剧烈挣扎起来。
早在小女孩呼救时，不少低楼层的住户就已经注意到了，但除了打电话上报防疫大队，或是占着高度优势扔几件杂物阻碍丧尸的行进以外，谁也不敢出去相助。
最后还是宋蘅拎起发财树盆栽砸断了丧尸的双腿，使之失去了行动能力。
等小女孩平静下来，宋峦按照她报出的电话号码，给孩子家打了个电话。
小女孩的爸爸很快赶了过来，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儿一个劲的向宋蘅和宋峦道谢。
谈话间，宋峦才知道，小女孩之所以独自出门，是因为被奶奶打发下楼扔垃圾，当时她的爸爸妈妈正在忙别的事，一时没有留意女儿的去向——
“好了，快回家去，以后别出门了。”看到这个被吓得够呛的小女孩，宋蘅恍然想起了妹妹年幼的模样，他向来习惯对外人保持距离，此时倒是流露出些许真心的关切。
每个小区都设有防疫大队的联系点，宋蘅和宋峦刚上楼没多久，就从业主群里得知了防疫大队赶来带走“丧尸”的消息。
与此同时，有人爆出了一个让整个小区的人都为之惊恐的消息，——这只“丧尸”是小区西五栋的住户。
从感染病毒到发展成重症“丧尸”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丧尸”的家人窝藏感染者，隐而不报！
人人皆知R病毒的传染性，这玩意和狂犬病一样可怕，这户人家藏着一只丧尸，他们全家很有可能都感染了病毒！
这下，整个小区都沸腾起来了，那户人家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就连他家楼上楼下的住户都被怀疑有感染的可能。
宋蘅和宋峦回到家不久，隔壁家的人来敲门了。
说起这一家，最近可是热闹得很。户主，也就是那个偶尔和宋蘅讨论股市涨跌的刘明辉叔叔，他的弟弟刘明洋把女朋友带过来住了。一起搬进来的还有女朋友的两个弟弟。
宋峦在露台上给花花草草浇水时，就见过那个满头黄毛流里流气的瘦麻杆青年站在隔壁家的露台上，当时他跟宋峦搭话，宋峦理都没理他，只当眼前是一团空气。
这已经不是隔壁家第一次上门了，第一次是在前天。刘明辉在问过宋蘅后，提着桶上门来借水。其实家家户户都有蓄水池，只是刘家一家三代人住在一起，用水也多，这还没等到三天放一次水的时候，他家就没水了，只好上宋家借水。
说是借，给了就给了，宋蘅也不会要他再提一桶水还回来，自己家只有两个人，加上有妹妹的空间作弊，用水方面一点都不用愁。
但为避免被人惦记上，宋蘅还是让他看了自己家快见底的蓄水池。
这次上门的人换成了刘明洋。
因为地震那晚发生的不愉快，宋蘅对这人全无好感，如果不是对方一直敲门，还叫个不停，影响了妹妹休息，他根本不想去开门。
宋蘅开了里面的实木门，隔着一层格栏防盗门见人，完全没有要开门让他进去的意思。
“能借点米吗？你们今天出去，买了一大袋米对吧？”刘明洋透过格栏往里看，“我都看到你扛上来了。”
“不借。”宋蘅直接回绝。
“你……”刘明洋表情肉眼可见的难看，但又瞬间忍下了愤怒，“只是借而已，又不是不还，要不我跟你买？”
宋蘅“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明晃晃的嫌弃，直接把门外的刘明洋气疯了，他把门板拍得砰砰响，一边拍，嘴里还大声骂骂咧咧，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什么“兄妹乱伦”“恶心玩意”，一听就是故意借机发作，向周围的住户宣传宋家的事。
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都讲究和睦相处，即便彼此看不上眼，表面上也客客气气的，很少有人当面掀别人的丑处。刘明洋一通闹腾，确实让四周的住户对宋家兄妹产生怀疑，但谁也没有出面遣责，或是明着显露出鄙视的态度。
一来没人亲眼撞破过人家的丑事，二来宋家两兄弟并不好惹，而且退一步来说，即便这三兄妹之间真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其实只要不舞到他们面前，也碍不着什么。
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这种艰难时期，光是烦恼怎么过好日子就够累人的了，谁会专门去盯着别人家的私事呢？
刘明洋闹了半天，没等到半个人站出来和他同仇敌忾，倒是等来了防疫大队的人。
“你们来了，”宋蘅打开门，他拿着手机，对防疫大队的人点点头，又看向门外被武警用盾牌压倒在地的刘明洋，“这就是我说的疑似感染者，他刚才对着我家的门又撞又踢，情绪很激动，我怀疑他感染病毒了。”
刘明洋猝不及防被人放倒，本来还满脸懵逼，听到宋蘅语调平缓的陈述，他顿时就炸了：“姓宋的！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感染病毒了！我没有！你们放开我！！”一边喊着，他还一边剧烈挣扎。
“快摁住他！”
“用拘束带绑起来！”
他越是反抗，越是叫喊，就越坐实了他感染者的身份。
宋峦躲在宋蘅的身后，伸出脑袋看着门外发生的事，一边嗦着甜滋滋的奶茶，一边在心底感叹：真的很久没见过这么纯正的傻逼了。
妹妹：滋滋滋~（嗦珍珠奶茶，看戏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