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为了赶一个新的Project,晚上在公司里加班,工作做完后,同事们一个个陆续地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独坐在冷冷清清的办公里,有一种落寞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然而在落寞中却又感到烦躁和不安,想起了陈静,又想到英子,一个相隔千里,一个却近在咫尺。似乎自从有了陈静,日子变得轻松写意起来,但情爱的天空中总布满着阴霾,我时常感到我在虚无缥缈的感情中挣扎。
业务二部的魏经理今天辞职了,因为与部下的秘书小姐发生了婚外恋情。在现代都市里,白领享受着科技文明带来的种种生活上的便利和物质的奢华,办公室恋情成了一种现代的时尚:情人的眼神在办公室的某个角落里凝固,让办公室的生活不再乏味;有所期待,为着那一顿共同享用的短暂午餐;工作表现出色,情人的眼神就会闪烁着鼓励和为你骄傲的内涵;遇小挫折,情人的眼神为你默默的安慰。
我想着想着摇摇头笑了。珊顿大道上的路灯亮如白昼,我站起来去打开窗,嗅着空气中飘荡着的海的气味。新加坡商业区的夜晚很寂静,像新加坡人一样,行色匆匆的俊男靓女没有时间欣赏彼此的姿色,而是行色匆匆的赶着时间。街道上的车辆游荡在寂寞的夜色里,使身在异乡的我隐约中泛起一股思乡的感觉。
在公司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被寂寞悄悄的包围了,于是我重新打开电脑,键入密码,进入我的相册文件夹。我看到了父亲,想父亲当年,弘才飘逸,文武筹略;据说是当时军中的一代儒将,父亲才华横溢,雄姿英发;但不幸早逝,给我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创伤。尘封了多年的记忆不想去回忆,我只在父亲慈祥而又严肃的眼神下低下了头。
窗外远处的天空似乎有一点漂亮的蓝,不远处的沙滩上有人在烧烤,我在那种飘来的香味里打开了网页,进入了我时常进入的网站,然后是很多人的文章。
我开始迷恋那一段段或娟秀或另类或飞扬的文字,开始留言,用中文,写着我自己的心情,宣泄着我内心的情感。
是夜色淹没了一个人的心灵,还是心灵在夜色的掩盖下才放心的展露出自己的本性?当我的手指在键盘上专心的敲动时,陈静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儿?”我问她。
“我就在你的楼下。可以上去吗?”她咯咯地笑着。
“好,你等着。”
晚上大楼的保安很严,我需要下楼去接,还要登记,领取入门卡。
陈静坐在我的办公椅子上,流露出一点邪气的天真,一种妩媚的好奇的眼神望着我,说:“你也帮我注册个Hotmail,好吗?”
“好啊,怎么,要与你的朋友通信啊?”我说。
“与我妈通信,打电话太贵了。”
“那倒是,你妈她好吗?”上次她曾说过她妈也曾是个军人,我好奇地问。
“我家在湖南湘西的一个小城,听我妈说,她从部队复员后,我就出生在这个小城里。后来我老爷、姥姥相继去世……”陈静的脸色顿然阴沉起来,迟疑了片刻之后,似乎是在哭泣中向我诉说了她妈二十年独身养育她的艰辛……
这时候,外面的天相当阴沉,我坐在陈静的身旁,听她讲完了那段伤心的故事。
每当她停顿下来时,我能看到她脸上附着的痛苦。在她痛苦地闭眼又努力地睁开,艰难地吞咽口水的时候,我总是很不忍心地将目光移开。
她的话语让我感觉心像被刀子切割一样的疼痛,怎么会有这么忧伤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怨怼可以不动声色的让人绝望。她的声音是那般的凄厉,让人心里一惊,凉彻脊背。
我沉默倾听着,我了解那种心情,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五岁那年,我父亲就逝世了,车祸。我母亲一直把我带大。但我这时不想告诉她,我已经很伤心了。
“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你妈。”他用手拭去她脸颊上的眼泪,轻轻地说。
陈静点着头,最后揽住了我的肩,依偎在我的身上,任她把汹涌的眼泪鼻涕涂抹在我的白衬衣上。
“好了。我们上网吧,我来给你注册Hotmail。”我把陈静扶起,又一次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这时海风不断拂进的房间里,全海景的办公室流露着奢侈的清爽,陈静的头发被海风撩起,她的神情,凄美,苍凉。
我给陈静的信箱起的名字是《南洋风》,就让这无声的风掠过寂静的黑夜,倾听她心的哭泣。让流星带着火热的炫丽,穿过深遂的夜幕消逝在天际,而拭去她那挂在心中的泪珠,去享受沉醉的爱和自由。
“我喜欢,我喜欢风吹过的感觉,好像会把我带走,我想风也会跳舞吧。”
陈静看着我,说:“嗯,希望有一天能像风一样,想去哪里就可以飞去哪里。”
她喃喃自语,听得出那一丝淡淡的忧伤。我想,她的童年也许和我一样,都不快乐。
选择清风,它是那么自在,它是那么稔熟。让过去的一切都随风而去!
注册完了电邮,我们下网,但我没有关掉的相册文件跳了出来。
“谁的照片?”陈静惊讶。
“那是我五岁时照的全家福。”
这时陈静看看电脑上的照片,然后又仔细地看看我。
“太像了,现在的你简直和你爸爸一模一样!”
我没作声,我的心中一阵酸楚。
“真的是太像了。你看,你看你们清新的眉目,挺直的鼻子,温儒的神情,和那掩不住的气宇轩昂。”
“好了,我们走吧,”我关掉了电脑。
夜色很安静。我们走在海边的沙滩上。陈静告诉我王丽今天晚上值班,她下班后就到CityHall逛街去了。觉得一个人逛街没有意思,就跑到我这里来了。她还说王丽告诉她说我帮王丽注册了一个电邮,邮箱名字是《南洋花》。
所以,她也要注册。
远处是忧郁的蓝。我抱着陈静站在海边,说:“静儿,看这多情的海像不像我,我要用我一生的痴来包容你所有的美丽。”
陈静靠在我的胸膛上,说:“子昊,我的心很疼。”
“怎么了?”
“因为你。幸福总是这样的,我好喜欢好喜欢,可我怕,我心在怕,我总怕这个美丽得晃眼的梦会一下子醒来。”
“不会的,谁如果破坏我们的幸福,我就杀了他。”我说的很坚决。
海的潮汐起伏汹涌。
天空是安静的黛蓝。
远处,有几只海鸟在飞翔,在纠缠。
陈静在我的怀里仰着头,不停的抚摸我的脸庞,眼睛努力的看着我,好象生怕看不够似的。
陈静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挣扎着起身,一点一点的亲吻着我,流着眼泪。
她说:“子昊,好好地爱我,好吗?”
我抱紧她,什么也没说,不住地点头。
她握我的手,手很柔弱但似乎有巨大的力道。我任她去握。
她又倚向我的胸前,呢喃着:“我从未觉得如此安心,仿若这天底下所有的风雨,都将与我无关。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一切。你可以为我承受所有的欢喜和忧愁,狂乱的心终于有了依靠。”她满足的叹息。
那一刻,正是皓月当空,群星捧月,海岸的椰林盈盈满目,兀自娉婷。椰风海韵、天水一色。良辰美景在即,心中满满的深情也终于有了依托,即便忘却春花朵朵,也仍是无尽的喜悦。
我沉浸在她神情如火的眸子里,看着自己在她璀璨的瞳孔中忽大忽小,禁不住伸手抚上她那妩媚的脸颊。
陈静也伸手捧着我的脸,眼睛凝视着我,继续呢喃:“这么饱满的天庭,这么威武的剑眉,这么挺直的鼻梁,这样温暖的双唇。”
她痴痴的望着我的脸庞。她轻笑,缓缓抓住我的手,置于她的胸前。是她剧烈的心跳啊,它是为我而热烈奔放,它是为我而惊心动魄。天下女子何其多,但有多少是可以让我如此痴迷呢?两情相悦的情人何其多,但又有多少可以如我们这般神奇的相遇,神奇的相似而可以尽情欢悦呢?
她的裙子被阵阵清幽的海风撩起,像美丽的胡姬。她那秀丽的长发,随着晚风的吹拂,飘逸、风雅。此刻的陈静是那么美丽,那么楚楚动人。她用那双纤细的手,拨去飘在脸上的散发,露出那可爱妩媚的笑容,让我目不转睛的凝视。
“静儿。”我的声音都变得颤抖。
“嗯?”她那回头的一脸温柔。
“真想与你永不分离!”我轻声耳语告诉她。
她注视我的目光殷殷切切,眼眸如水,情犹可鉴,眉梢掩不住的秋波流转。
我的心溢满浓情蜜意,惟恐此刻只是南柯一梦。
妩媚的她对着我笑了,说:“子昊,你是个很棒的男人,一个迷人的美丽男人。”
“你什么星座?”她问。
“我是天蝎座。”我答。
“我也是!”
“所以我们外表如冰,内心似火。”
“你什么血型?”她问。
“我是B型血。”我答。
“我也是!”
“所以我们有时冷酷,有时热情,有时又会神经质。”
“我还是个狂热的球迷,所以我常常会忘掉我身边的朋友,惭愧。但又本性难移。”我又说。
“我不在乎,我尊重你的爱好。”
我的心底深处传来一声叹息,“真的,我真的是爱上她了!因为她是一个个性热情、率真、善良、豁达、美丽得近乎完美的女孩,叫人不能也不忍与之擦肩而过。”
陈静象一块未经雕饰的璞玉,闪耀着质朴的光茫,吸引着我的思想和目光,牵引着我的脚步为之驻留,我深深沉迷在了她的笑容、她的话语和她的个人魅力当中。
月光融融的照在海边,我与她静静坐在礁石上,看着海上停泊着的货船闪烁的灯火,点点余光洒在我们身旁,远处传来弹奏吉它的幽扬音乐,那是一曲幸福的歌曲。海边的人们投来羡慕的目光,让我们幸福不已。
伴着那轻快的吉他声,此时此刻我们早已沉醉。那幸福的歌曲回荡在海边,回荡在我们的心里,不时之间我们忘记了昨天的不快,幸福快乐陪伴着我们。那幸福的笑容仿佛映红了天际,映红了海面,映红了我们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