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英子啊!”我长长的喊了一声,心里有些激动,近乎要哭出来。
“怎么了?”英子语气惊讶,可能听出了我的异常。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发邮件?”我责怪道。
“我刚刚出院到家,这不,一进门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听留言,听到你的留言我马上就给你拨电话。”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住院了?而且没有一点音讯,你让我多着急呀?”
“我表姐夫没有给你打电话?”
“谁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这时我听到英子在问肖亚东:“亚东,你没有给子昊去电话?”然后是一个遥远的声音,似乎是说:“我忘了。”
“子昊,他忘了。”英子柔弱的声音。
“肖亚东在你那儿?他为什么会在你那儿?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我一听到肖亚东这三个字,心里立即就冒出一股怒火,语气变得刻薄起来。
“怎么了?”英子好象也不高兴了,口气生硬而倔强。
“肖亚东不是个好人,你们……”我没有说下去。
然后是一阵沉默,英子和我都没有说话。
“喂?喂?”我喊了两声。
“我在,我在听。”英子的声音低沉,柔弱。
“你怎么能跟肖亚东在一起?他不是个好人!”我又重复了一次。
“我不管他是不是好人,我在难受的时候,我在无助的时候,我在生命垂危举目无亲的时候,我需要帮助,我需要有人照顾,我需要有人送我去医院!”英子好象生气了,说话像机关枪似的,虽然底气虚弱,但完全现出她那种任性的性格,我能听到她在喘气,生气的喘气。然后咔的一声,她把电话挂了,我的耳朵被震了一下。我愣住了,一时不知所措。
过了十分钟,我打过去,电话“嘟嘟”的响着,她不接电话。我又接着打。
有人接了。
“英子?”我说。
“子昊,我是肖亚东。”
我突然怔了,我恶狠狠的说:“英子呢?”
“你等会儿,我给你叫她。”肖亚东的语气倒是很温柔,很谦卑。
过了一会儿,是英子的声音,“你还要说什么?你还要责问我什么?”英子一种傲慢的口气。
“我不是责怪你,我是担心你。”我尽力把心情放的平静。
“你担心我?你知道什么是望眼欲穿吗?你了解什么是内心煎熬吗?你懂什么是整夜无眠吗?”英子反而责问起我来。
“我懂,我理解。”我抽动着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但电话里我的声音却是温柔的,我尽量的心平气和的说道。
“你懂?我把我的学业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我终于完成了,我想跟你分享,但那时候你在哪儿?我为了功课,我的胃也弄坏了,我在最艰难的时候,你又在哪儿?”英子说完在电话的那头大声的哭了起来。听起来哭得很重,哭得很惨。
我顿然无语,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我说:“英子,我31号到美国,机票已经确认了。你好好休息。”
在以往我跟英子相处的日子里,每次都是我让着她,她总是对的,不过以前她真的是对的。
我挂了电话,心中感到一阵的酸楚和压抑。
英子是个好强而重事业的女孩,而且生性任性而倔强。
就在高考那年,她完全不顾她妈的反对,我们顺理成章的走在一起。于是,一切故事的开始,都在那间阳光明媚的校园里铺好。年轻的她和年轻的我,在歌声里翩翩起舞,说着那个时候不切实际的梦想,说着诗歌和爱情。
那温情迷离而又伤感的东西象阳光一样悄悄的洒在了我们身上。我说我终于找到了我要找的那个人,她说从小时候的那场“婚礼风波”她就认定了我是陪伴她一生的男人。
那时候,我们都执着地相信我们已找到了会永远相爱的人,我们相信爱情,相信它能带给我们幸福。
那时候的日子,的确是快乐的、幸福的,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蓬勃和对未来理想的向往与追求。
而且热恋中的人哪里耐得住一刻的寂寞,每到周末,我们便偷偷地约会,我们到外面找幽会的地方,我太想念她了,她的一切,她的眼,她的唇,她柔柔的软软的,让人一牵就舍不得放下的手,还有她那洁白如玉、光滑如绸的身体,特别是在夜晚的灯光照耀下,真如粉雕玉琢般,惹得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在她身上狂吻乱咬,第二天总会留下很多的淤紫唇印。
那天,放学之后,我和英子一道,车上人不多,我们并肩坐在一起,我忍不住去摸她的手,可英子胆小害羞,总是望着车窗外不住地缩回去,脸红通通的,更惹起我无限爱怜,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总是强行拉住她的手不放,到最后,她也慢慢地习惯了,不再往回缩了,那时的爱,单纯、执着、美好,几乎没有一丝杂念。
那一天,我们去了北海,那里山青水静,扬柳低垂,我们漫步在绿荫掩映着的湖边小石铺成的小径。一阵强劲的凉风袭来,英子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寒噤,我忙把她拥在怀里。
白日喧嚣的北海随着夜色一起摇摇摆摆的沉寂下去并温柔如水,偶尔的一阵欢笑声如同投向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微微的涟漪荡开来,一波追着一波,而后缓缓的归于更深的静。
我们钻进小山上的树丛中,幽静的公园,美妙的夜晚,我禁不住心花怒放,虽然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仍然充满着新奇和激动,我感到每一次自己和英子的进步,感到她那温暖的、深遂的阴道里有着无限的魅力。
当我每次插进去时,便觉得好像到了一片宽阔的草原,在那里我是安全的,自由的,我是唯一的占领者,可以纵情驰骋,姿意发挥,看着她被我压在下面,看着她娇态万千的媚眼,感受着她扭动迎合的快感,听着她嘤嘤的呻吟声和我进进出出的“扑哧”声,我太兴奋了,我不禁充满了男人的自豪感。是她帮助我成为了男人,也是我,让她成为了女人!
我决定要好好地,温柔地对待我“今生唯一的新娘”,我不能急不可奈地粗鲁地对待她,我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开始慢慢抚吻,从头到胸,一直到她的大腿之间,直至最后,在英子急切切的渴望的呻吟声中,才慢慢地把自己整个地覆盖上去,压住她全身的每一个地方。
“我想射了。”我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
她似乎没有听见,当我犹豫之时,她突然大叫:“哦,不……不要……”
但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了。
我憋足了劲,又狠又快地抽插了起来。
两个人都大呼小叫地运动着。
在那快乐的痴迷之巅,我们僵住了。
然后,她就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她喜欢抚摸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然后闭上眼睛,伏在我的胸前听我有力的心跳。
以后,我们的恋情和性爱不断的完美而和谐,我真的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相爱。也感谢我们的爱经过那么久的酝酿,果然无比醇美。
那时候是多么的情意盎然呀。
可是如今,我和英子已好几年没有了性事,都和别的女人做着和多年前相似的事,我甚至感到有点沉醉,这象是生活的轮回,又象是生活的讽刺,是对过去的誓言、承诺,海誓山盟的完全背叛。
今夜我在地球的这边继续浪荡飘浮,她在大海彼岸饮泣痛哭。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也跟平儿一样觉得我们扯平了?
窗外的月光是否会抚过你已经平静的面容,星光会不会埋入你安详悠远的恬梦。我的英子,你还会在梦里想起我吗?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如今,我的房间里清清冷冷寥寥寂寂。空气里似乎飘散着女人身上隐隐约约的味道;屋外,整个城市空空荡荡的,我却不知道,何处是我真正的归宿。
在浮想中,我手里握着手机睡着了。
东方渐露微曦的时候,曙光初露,天色渐明。一树树繁花纷飞,在空气中透出阵阵甜香,薄薄的晨雾刚刚散去,朝霞轻轻地伴随着鸟鸣。
第二天下午,我到旅行社取了机票回来,顺便走到筱怡的办公桌前。她告诉我说项目进行的很顺利,惠玉和加伟也没有很挑刺。
我们又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然后就开始漫无边际的闲聊。我把目前中国的一些重大变化出神入化的说了一通。筱怡是个很好的听众,一边干活,一边听我吹牛,还不时插上几句逗笑的话。
新加坡人一般不太关心时事,对世界上发生的事都不当事儿,但我不一样。
筱怡对我讲的每件事儿,她都觉得新鲜,听起来也是十分享受。所以我和筱怡聊的很投机,相悦的心情也就轻轻地飞扬了起来。
我始终认为筱怡是个很纯粹的人,聪明加上绝对的忠诚,对自己忠诚。这样的女孩有一种特殊的魅力,纯情中带着一些华丽的野性。像风景一样被人欣赏,她的眼神是无所顾忌的,十指和双唇上涂着深冷的颜色,常常会让人觉得神秘。
其实她们很简单,因为纯粹而简单。
Richard有时显得有点笨笨的,我有时跟他说话就会烦起来。
“唉,跟这样的人说话,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我跟筱怡报怨道。
“那你就再爬高一点,大概就可以不用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了。”筱怡说。
“我还真的在想,什么时候能当一个CEO呢。”我看着筱怡说道。
“呵呵,那你就好好表现吧!”筱怡笑了。
“我还真有几个想法。”
“喔,说来听听。”
“现在中国有很多机会。在这儿跟客户关系搞好,然后把项目带出去,以此为基础,做自己的公司。或者跟公司的老板合作,到国内找人帮他去做,国内毕竟劳力便宜。市场又大。”
“嗯,想法还挺好。”筱怡赞许地点点头,接着又打趣道:“以后你发财了可别忘了我噢。”
“那当然,到时象你筱怡这样的人才,至少也得给你一个副总什么的。”我调侃道。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给我升官了。”筱怡笑着回了一句。
“Noproblem!”
于是我们两人又都笑了。
三十号中午,筱怡开车送我到樟宜国际机场,我们在离境大厅的门外握手告别。
飞机缓缓地离开了登机坪,掉头向飞行跑道滑去。新加坡机场是个繁忙的机场,一架架飞机停靠在机场上,像极了北极那一排排站立的企鹅。这时灰暗浓厚的云层把天空压得低低的,天沉沉地笼罩在机场候机大厅的屋顶。看来又要下雨了。
飞机在机场上转过几个弯后,进入主跑道。然后听到发动机的隆隆轰响,飞机开始起跑滑行,在机身剧烈颠簸与呼呼的气流声中越滑越快,机翼伸展,离开了地面,接着机身也从颠簸中恢复了平静。之后是一阵空悬的感觉。
飞机越飞越高,穿过了云雾,窗外白蒙蒙一片。再往下看,新加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近看机翼,灰白色的浮云在上面飞速掠过。云层越来越稀,窗外渐渐明亮,在穿出了一团薄如轻纱的浮云后,豁然开朗,窗外晴空万里阳光灿烂,所有的云层都已抛在后面,在机下翻腾着波浪。远远向下望去,如同一望无际的皑皑雪原。
飞机已到高空,进入了预定的航线,机身也变得平稳。我从窗外收回视线,解开保险带,调好椅子角度,舒舒服服地躺靠上去,思绪不觉中已飞到了台北。
于是,我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我去看安琪写给我的信。
我那天给安琪发了邮件之后,她第二天就马上给了我回复,并告诉了她的手机号码,她在邮件中是这样写的:
……
我想我是感情世界的流浪者,永远是朵在秋风萧瑟中凋谢的花,现在你恐怕连它的种子都找不到了。我的心是自由的,在哪都是流浪,犹如走在一片旷野。
昨夜,我梦见你在向我微笑,我仿佛已等了长长的一生。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一个年青女子独守空闺的寂寞与无奈?每天看到别人出双入对时,我只能对着大洋彼岸的你苦苦凝望。
天还没亮,寒夜的冰凉冻结了我细密的情感。很早就知道爱不能爱得太深,爱得太真。如果太深太真就有流不完的泪,伤不完的心。
的确,思是一种痛;念是一种苦;想见又不能见是一种痛苦!尤其是在我失去那段感情之后。其实我们的相知相识很普通,就是网络上随意的相遇,可是我真的相信了冥冥之中定有天意。
我们聊了些什么,那么忘我,那么投入,记得那时候,我的心天天灼烧在你的话语中,你的语言温暖,你的文字飞扬,你把我“勾引”得愁肠百结,魂不守舍。
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开电脑,每天入睡前必是枕着你言语的温馨,夜里时常是被你感动得心跳而惊醒。
天就要亮了,可我的梦怎么办?
我不敢相信我怎么也会迷上网恋,以往我对网恋不屑一顾,认为网恋的人太无聊,认为网恋的人实在是愚蠢的可怜。可是,可是,我却也这样的陷入了网恋的漩涡!
我明明知道网络是虚幻的,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一个真实的你、饱满的你、立体的你。都说网络的感情不要轻易破坏,永远留存于网上。我什么都明白,但我依旧那么渴望相见。一看到你说要来台北,一下子我心跳得有些把持不住,对即将见面的你,我的心情复杂紧张欣喜,真是五味陈杂。
记得你写给我的那首诗吗?《今夜,让我静静地想你》,你说,在心中你早把我当作你的爱人,不能用朋友,因为朋友太普通了;不能用情人,因为情人太暖味了;只能用爱人,因为是发自内心透彻骨头的爱,只有爱人才是最合适的称呼。
这首算不上写的多好的诗,只因为是你送给我的,我会牢记到永远。
你写道:
今夜,我怅坐一隅静静地想你,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知道你有没有在想我;想知道当你凝视远方的时候,你的眼前是否掠过我的身影;想知道当你走进甜美的梦乡,是否看到我在梦的路口等你。
就这么静静地想你,静静地在心底呼唤着你。我真的很想在这宁静的夜空里呼唤你。尽管我知道,漆黑的夜无法将我的心声传得很远。但我总觉得,无论多远,你一定能够听到。
我喜欢这样想你,让自己的心有了柔柔的疼痛和幸福的甜蜜。不经意间,我会静静地想你的名字,想你的身影,想你爽朗的笑声,想与你相拥在雨中漫步,想与你在幽幽月华下携手相依。
也许我在等待,等待你给我一个奇迹。但我还是有一点害怕,害怕这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我知道,我不能渴求很多,我只希望我能够一直这样——静静地想你,很多时候,就这样静静地想一个人,其实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期冀。
今夜,让我静静地想你!!!
漫漫人生路,有多少人会陪你走过一些孤单的日子。有的人只是生命过客,有的人终生难忘,有的人只能叹息,有的人你无可奈何。太多的记忆,太沉的心事,有时候只想有一个人可以陪着走一段,即使明天不知去向。
那几天自己真的在融化中,云雾烟雨,风花雪月都令我再度痴迷。怎么办?
怎么办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欲望的陷阱中煎熬……
幻想你和我在同一个城市,那样,我的情欲、我的意念、我的疯狂,都可以向你驰奔而去……
而你的柔情,你的温暖也在我的水波中缓缓游来,在你的柔光下,我会从一个迷醉中晃入你的怀抱,真希望如此啊……
不要觉得唐突,此刻,我要啊,要你,不可以吗……
我渴望沉浸和享受在你那雄师般的激情中,完全不理会山隔水阻;感受你给我带来的快感,似一朵朵浪花,飞珠溅玉般滋润我红晕的面颊,浇灌着我玲珑的娇体,让我想彻底裸露,和山泽暮雪相融;让我轻如游雾,欲飘欲仙,和天神交绕……
子昊,你听见我在呼唤你了吗?我真的不知道是心灵主宰着身体,还是情欲主宰着心灵?但知道,心灵比身体更需要满足,心灵比身体更不堪寂寞。
安琪的字字句句让我真的痴迷了,一股劲儿地盈语倾泻着,字字含情,句句撩火,笔断意连,余韵不尽。让我心神俱醉,物我两忘。当我想努力想看清些再看清些,然模糊而陌生依旧,在飞机中想抓住点什么,但似乎连空气都在指缝间溜走……
我闭上眼睛,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衣袂飘飘的凌波仙子,令我浑身发热,欲火中烧啊,简直是如同煎熬!
飞机在平静地飞行,黄昏已近,青蓝的天空渐渐变成了深黛色,天际边一抹五彩晚霞鲜艳纯净得使人沉醉,一丝丝颤栗心悸的感觉迫得我一时透不过气来。
高空云层上的日落,比起地面上瑰丽多了。
似是华灯初放,飞机进入台北的上空。机身侧倾,在转一个大弯以使飞行方向对准降落跑道线。探望窗外,下面一片灯火,通明璀璨。看着这块我只听说过但从未到过的土地,紧张中渗杂着一些兴奋与好奇,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