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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瑶瑶开一辆蓝色的本田吉普,我坐在她的旁边,她那种娴熟而干练的开车技术让我惊叹.我侧身看她,时尚的衣着、非凡的气度以及那绰约的风姿,心想她开这辆车的确挺适合她。

  在我的印象中,她没有索然的絮叨,没有浮浅的说笑。她永远是那么娴静,那么矜持,那么靓丽而富有朝气。可怎么会像我妈说的,她忒疯,男朋友有一大堆?

  “嗯,车开的不错.”我不禁夸奖了她一句。

  “还凑乎吧。”她扭头向我一笑,脸颊上显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听说你在一间美国公司工作?”

  “对。”她点了点头,眼睛仍注视着前方。

  “还听说你是咱们这拨孩子中最有出息的。”

  “别听他们瞎说,我哪有人家英子那么厉害呀,留学美国,硕士毕业.”

  “她不是还在上学嘛,哪像你,听说在公司里还是个头儿吧。”

  “那管什么用?”瑶瑶的神情倏忽变得阴郁起来,又说:“我的事儿你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回答,我想可能是她感情上的事儿。

  瑶瑶没再说话,专心地开着车。这时,天上正飞飞扬扬的飘着雪花。我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飞雪,雪花扑在挡风玻璃上犹如绽开的一朵朵梅,风迎面吹来,雪片忽上忽下地飘摇,是那样的缓慢、轻盈、曼妙。这洁白的雪,总是能勾起我一些美丽的回忆,那是一些纯净往事的聚集,是一幅心灵深处无法淡忘的素描,望着这纯净的色调,我的心情也变得不安起来。我知道,我这日渐灰暗的心灵,已配不上这纯洁的颜色。

  “子昊,听说新加坡是从来不下雪的。”瑶瑶岔开了话题。

  “嗯。”我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声。

  “那你们都穿什么衣服?”

  “那儿啊,省衣服。一件衬衫穿365天。”

  瑶瑶看了我一眼,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同时车子立刻歪了个弯,摇晃了一下。她急忙把车扶正。

  “笑什么?”我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还是那么幽默。”瑶瑶忍住笑说道,我知道她过去很爱听我讲故事,她总认为我要比别人深刻。

  “瑶瑶,这下雪天,你可要小心点.”坐在后座的我妈把头伸过来说道。

  “阿姨,您放心,没事儿的。”

  “还是小心点好。”我妈仍然关切的说道。

  “好!,阿姨。”瑶瑶忍住了笑。双手握着方向盘,专心地看着路面。

  车里又是一阵沉默。这时,我的心,竟然有些疲惫和困顿,也许是经过了一些人事的风吹雨淋,也沾染了一些沧桑之后的尘埃,使我望向未来的视线有些模糊,看见的只是黯淡。

  车子进了大院儿,瑶瑶先把我们送到我家门口,这时,雪下得更大了,整个城市弥漫着纷飞的雪花,棉球样大小的雪花在风中恣意地舞动着,象脱缰的野马一样的桀骜不驯,借着风势蛮横地吹向窗玻璃,吹向每一幢建筑,每一棵树木……

  瑶瑶很有礼貌的从车里出来,帮我妈打开了车门,扶我妈下车。

  “瑶瑶,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我马上就做饭。”我妈从车上下来,客气地对瑶瑶说道。

  “哦,不了,谢谢阿姨。”

  “我妈留你,你就别客气了。”我说。

  “那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吧,咱们院儿里的那家餐馆挺好的,再说,子昊从国外回来,我也该表示表示吧。”瑶瑶说话很甜,透着一种成熟女人的温柔和体贴.

  “那哪行啊,你把我们送回来就够麻烦你了,怎么还能叫你请客呢?”我妈向来是个极认真的女人,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要不这样吧,妈,瑶瑶请客,我来出钱.要不,有点却之不恭吧。”我说完,看了一眼瑶瑶,发现她正手悟在嘴唇上直乐。

  “不不,要不你们俩去吧,况且家里还有中午的剩饭,等到明天就坏了。”我妈一脸的固执和严谨。

  “哎哟,阿姨,现在谁还吃剩饭呀,您就跟我们一起去吧。”瑶瑶说着走上去就要搀我妈的胳膊。

  “谢谢你,瑶瑶,你们快去吧,昊儿,吃了饭早点回来。”我妈说完就掏出钥匙去开家门.我了解我妈,她决定了的事,谁也说服不了的。

  “瑶瑶,我们走吧。”我拉开车门上了车。

  “再见,阿姨!”瑶瑶向我妈挥手告别。

  我跟瑶瑶又上了汽车,向餐馆开去。

  我跟瑶瑶不但是儿时的玩伴儿,而且还是大学时的同学.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系里,但在同一所校园里让我们经常有机会碰面。她是一个懂事而且乖巧的女孩,美丽但不娇情,柔弱却很坚强。在上大学的几年里,我们有时结伴回家。

  记得有一个周末,电闪雷鸣,大雨磅礡.下课后,她就匆匆地走出了教室。理好书包的我缓缓而行正为如何回家发愁。突然间我看见正站在大厅门口的瑶瑶,手里拿着一把雨伞。原来她早早出去是去向同学借伞,正在等着我呢!

  在雨中,豆大般的雨点落在伞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她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挽着我的胳膊,身子紧紧地依偎着我,雨伞也总是向着我这面倾斜。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过之后,她的身体也总会微微地颤抖。回家后,为了此事我曾辗转难眠。

  大学毕业之后的一天,你突然来找我,说:她想要辞职到深圳去工作,办好手续就走。我虽然有些茫然,但始终没有放在心上,也许当时我正和英子处于热恋。一星期后她要走了,我也没有到机场去送她,只是心中有些郁闷,那天早早地上班去了。在办公室里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她走了,让我好好地照顾自己,她会给我写信的。

  几封书信的往来,她含蓄地表达出喜欢我的意思,但是我的情感当时是那样的纯净,似乎除了英子对任何人都不曾有非分之想,除了问候她的工作和生活之外,总是把自己封闭的严严实实。渐渐地,渐渐地,音信全无了。……

  我跟着瑶瑶进了餐馆,似乎这里的老板和服务员都认识瑶瑶,每个人都必恭必敬地跟她打招呼。

  “老板,给个单间.”瑶瑶手臂一挥,头发往后一扬,举手投足之间,显出一种老练,傲然和飘逸的风韵。

  “是,瑶瑶,您上《丝路花雨》。”那个被称作老板的男子忙跑过来带路。

  “什么《丝路花雨》,我要《水泊梁山》。”瑶瑶站住了,一脸的霸气。

  “好好,那就《水泊梁山》。”老板急忙奉承地上前为我们开门。

  进了《水泊梁山》,屋里热烘烘的,我们都脱了外衣,服务员接过去挂在了衣架上。只见瑶瑶穿一件灰色的紧身薄毛衣,明显地显现出她那玲珑浮凸的娇美身材。

  坐下之后,服务员递上菜单。瑶瑶把菜单往旁边一撂,看也不看,随口说出一大串的菜名,还有火锅,最后说道:“拿俩小二!”

  “小二”是北京人对小瓶二锅头的简称。

  “瑶瑶,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凶?”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抽。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郁闷没地方发吧。”瑶瑶的脸上掠过一丝羞涩。

  “你还有郁闷?我看你挺潇洒的。”我说。

  “子昊,我给你说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是不是感情上受了点刺激?”我想起我妈说过的话。

  瑶瑶动作优雅地啜着杯子里的酒。没有说话。在很柔很淡的灯光里,我能看出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有点忧郁,有点漫不经心,似乎与周围的喧嚣极不协调,却又给人一种很沈静的感觉。

  我们坐在火锅边,瑶瑶的目光凝在跳动的火苗上,她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精致而优雅地款式挺适合她的性格。我看着沉默的瑶瑶,伤感地想。

  “子昊,我真的想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人不受伤?究竟是我学不会爱的技艺,还是爱的本质就是一种伤痛?或者,只是因为我已经太脆弱,以致于不能承受爱最后的结果?”瑶瑶又喝了一口小二,仰起头对着我说。

  “瑶瑶,其实这爱情就像是这火焰,既能烧出味鲜醇香的美食,又会不小心把人灼伤。”我说着从锅里夹出一块涮好的肥牛放进嘴里。

  “我已经不敢真正的去触碰爱情了,也许我会躲的远远的。也许我会拒绝别人的爱,因为我发现自己的以前就像梦一样,什么都变得不真实,背叛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中又有太多的迷惘和困惑。所以我选择就这样的生活着,堕落着。”瑶瑶边说也伸出筷子往碗里夹了些东西,在碗里搅呼了几下,接着说:

  “这几年,我总是流连在那些暧昧的酒吧,可是我知道在酒滑落口中的那一刻,滋味真的是不一样,夜里难以入睡,心的伤口不容易痊愈,在混混噩噩之间我飘荡着,似乎灵魂已经不属于我,随着伤口在死亡,在消失。”

  “有那么严重嘛?瑶瑶,我这人心软,你要这么痛苦,我可能都吃不下了。”我嘴里边嚼着东西边带着戏谑的口气说道。

  “你爱吃不吃,我可不把你当外人,瑶瑶我也不是上大学时候的瑶瑶了。羞涩的时代过去了,我也不再装着那么纯情了?”瑶瑶又喝了一口酒。

  “嘿,瑶瑶,你知道吗,你喝酒的姿势很美,笑的时候更美,像一朵刚绽放的鲜花。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不过略带了点不太真实的成份。”我岔开话题,我担心我会酒后乱性。

  瑶瑶“嘿嘿”笑了。她睁大着眼睛带着玩味的看着我。停顿了一会儿,说:“你可以让我陪你去逛街,看电影,看外面的风景吗?我也带着你去酒吧炫耀炫耀。”

  “不行。”我一口回绝她。我想这是在北京,不是在国外。

  “那么,聊聊天,说会儿话,总可以吧?”她笑得有点狡黠。

  她说到这里,她又停顿了。眼睛一下子望着窗外,又收回来看着我。像是在我的脸上寻找着痕迹一般。她的眼神变得很温柔,也许柔和的灯光在作祟吧!我感到脸稍微有点发烫.我好象不太习惯她那专注的眼神,那样会让我沈沦陷下去的。瞬间,像似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你的眼神中为何会有落寂的颜色?”她忽然冒出一句。

  让我完全招不住架。我只能以笑带过,来掩饰我的窘容。

  生命中曾经的纯真不会老,她会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以年轻的面孔出现于你的面前,你的记忆。她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你过去的岁月中存留的某一点遗憾。这遗憾搓磨着你的心,让你有了一种让往事重新来过的渴望。

  一桌的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好几瓶,瑶瑶又叫了几瓶小二。索性我们都拿着酒瓶往嘴里灌了起来。

  我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的手心竟紧张得有汗沁出。这之前,我也算是在情海沈浮多年的人了,在我看来,男女之间,无非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暗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在情场上也是行得通的。只是如今世道变化太快,女人一个个都蜕变成精了,如果你不小心问她都爱过谁,她反而会反问你:我是妖精我爱谁?

  其实,瑶瑶并不能喝酒,我看她已经醉意朦胧了。但是她还是坚持要由她付帐。她从包里拿出几张100元的人民币,交给了服务员,口齿不怎么利索的说道:“不用找了。”

  瑶瑶扶着我从餐馆里走出来,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地上已经被大雪覆盖住了,厚厚的雪面上光洁如缎,上面泛着淡淡的水波纹,踏上去吱吱直响。空中却见寒风夹着雪恣意地叫嚷着、闹着,象任性的孩子。雪花不时地钻进我们的脖子里,衣袋里,一会儿工夫,满头满身都是雪,就像是一个移动的雪人。路旁的树木已被雪尘封了,枝叉上辍满了雪。和远处的雪松相映成趣,真是应了那一句古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你的车怎么办?”我以为她会去开车的,但她却手挽在我的胳膊上,在雪地里摇晃着漫起步来。

  “就搁那儿吧,丢不了。”她的身子几乎全靠在了我的身上。而且还调皮的撩起腿拨弄脚下的积雪。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院儿里堆雪人吗?”

  “记得。”我说,其实我只是记得英子的模样,对瑶瑶似乎印象不深了。

  “那时候就觉得你高大挺拔,眼睛很亮,亮得我不敢正视你一眼。”

  “瞎说了吧?我哪有那么高啊?”

  “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你说那时候多天真,多幼稚!”

  是啊!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带给我的又岂止是惊喜呢?它仿佛是从我的记忆深处飘过来的。不必说那堆雪人的童年,不必说那煮酒夜话的少年,不必说那伴着雪花飞过来的祝福,更不必说那雪夜的第一次牵手和等待,这一幕幕,就如同记忆里绵延不断的雪景,清香依旧,纯净依旧。

  我想,雪,无论是今天,昨天,或者未来,都是冬天里最亮丽的风景。

  我侧过头看她,她的侧影是那样完美。有棱有角的脸型,微蹙的浓眉,深邃的眼,加上她惯有的娴雅,让人觉得和她在一起很沈醉。

  “有能力的男人就象这酒愈久愈香醇,而女人则象面包一样有赏味期限,青春是女人的天敌啊。”遥瑶突然感慨的说道,不知道是对我的赞美,还是对无情岁月流逝的哀叹。

  就在这时,我们没注意被雪地里的什么东西绊倒了。一起倒在了雪里.瑶瑶压在我的身上,不知是她醉意迟钝还是有意不想起来,我们就这样对视着,静静地。那是一段奇异的时间,带着暧昧的气息和安慰。

  虽然没有语言,但我却能清晰感觉到,我们的灵魂里,有太多相似的东西。

  “瑶瑶,快起来,我送你回家,这雪地里太冷。”我把她推开,我发现她在颤抖。

  我不等她如何回答,我从地上爬起来,我抓住她的两只手,然后,我蹲下,把她拉在我的背上。我背起她向她家跑去。

  我从她的包里找出钥匙,开了门.进了屋,立即感到屋里暖融融的。

  “谢谢你,子昊。”瑶瑶一边脱着外衣,一边笑盈盈地看着我。

  “你没醉?你假装?”

  “我不假装你会背我吗?”

  “好啊,你。”我说着就要上去抓她。这时她却顺势张开了双臂,扑在我的怀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主动的,尽管我知道我也想要。但我控制着,我毕竟有英子,而且就快要结婚了。我搂住她,看见她那精致的脸。她含情脉脉的眼眸间,写满了一个女子所有的温柔。默默地望着她好一阵。然后,我的心底浮出一种针刺的疼痛。我使劲的将她拥在怀中。忍不住吻她……

  “子昊,请别怪我!我真的对你很动心。”

  “别诱惑我,我可是个男人。”

  “我就是要诱惑你,让你是个男人。”

  当她突然火山爆发式的亲吻我的时候,我知道我的一切都白费了。因为对于两个相互暧昧的人,这应该不算罪过吧!我们只是享受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里的快乐。像安琪说的,“我们是和所爱的人做一种灵魂和身体的交流罢了。”“虽然我们都知道我们没有明天。”

  她太忧郁了,但这是神圣的忧郁.雪一样洁白,水一样清明,雾一样飘逸,梦一样淳美。长歌短句不足以道其幽渺,浓墨重彩不足以绘其隽永。

  这种忧郁之美,只是一种高贵的生命情感的升华。

  生命的光华该是洒有一路欢歌笑语的无期之旅。然而,少了忧郁的点缀岂不是缺少些韵味,缺少些灵性吗?

  “真的想我?”我轻柔地问她。

  “嗯!”她默默地点着头.哭了。

  我亲吻着她的双唇。那么陶醉地亲吻着,那么狂热地亲吻着。我的心底涌动那种原始的冲动。我很流畅地解开了她的衣服,脱去了她的内衣。她也熟练地解开了我的腰带。我抚摩着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乳房,我的吻遍布她每一寸肌肤,耳旁响着她令人悸动的呻吟声。

  这是天真的无邪,还是天性的淫荡?

  “子昊,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过家家,娶媳妇吗?”瑶瑶突然看着我问着。

  “你是伴娘。”我说。

  “那次,你跟英子做那个,我全看见了。”

  “啊?”

  “那时候我就想来着。”

  “你这个小色鬼。”

  “所以我一定要了这个愿,圆这个梦。”

  “好,我们就圆了我们这个梦。”

  “子昊。”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李军分手吗?”

  “不知道。”我摇着头。

  瑶瑶低着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我急切地问。

  “因为,因为……因为他夜里做梦经常喊着英子的名字”

  “哦!”我一阵茫然。泪水突然决堤,一股咸咸的、热热的东西直涌到了嘴里.我突然觉得孤独和无助,我使劲拥吻着瑶瑶。


(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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