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巾起义
宋仕卿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直到日晒三竿时,这厮才级不情愿的睁开双眼。
「公子,你睡醒了啊!」梁诗诗端着洗脸水走了过来。
「诗诗?」宋仕卿从床上弹了起来,「我这是在哪?」
「公子,我们这是在肇庆城外的一个村庄里!」梁诗诗说着为宋仕卿擦了一把脸。
「我记得昨夜还在城里赴鸿门宴呢,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城外的村庄里呢?难道我梦游仙境让仙女救回来了?」宋仕卿敲了敲脑门努力的回忆着。
梁诗诗捂住樱唇「噗呲」一笑,「公子你想多了,是公孙先生救你回来的,才不是什么仙女救你回来的呢。」
「啊!是他那个神棍?」宋仕卿长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怎么,公子对我似乎有些不满意啊!」公孙术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宋仕卿连忙恭敬一拜,「多有冒犯先生了,还请先生海涵!」
公孙术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丢给宋仕卿,道:「这是解药,可解那三日封喉之毒!」
「先生怎么会有解药?难道先生也会用毒?」宋仕卿不解的问道。
公孙术笑了笑,反问道:「我是徐鬼手的师弟,月姬的师叔,你说我会不会用毒呢?」
「这倒也是!」宋仕卿接过梁诗诗递来的茶水,将那颗解药服下了,「先生怎会出现在此?难道是算到在下有劫了?」
「正是!」公孙术摸了摸嘴边的那两撇胡子,毫不客气的应道。
「这是不是我命中劫数,只要过了便可飞黄腾达,封侯拜相,一步登天!」宋仕卿看着公孙术那一副神棍的模样,不禁打趣道。
不料公孙术却一本正经的否定道:「非也,公子你是帝王之命,又怎会封侯拜相呢?」
「哈哈!那依先生的意思,我这钦差大臣也做不了多久了咯?」宋仕卿笑着问道。
「当今皇上虽然年幼,但是却能牢牢的抓住皇权,可见他并不是个平庸之辈。公子你是反王之子,若有朝一日皇帝知晓了你的身份,必会毫不留情的将你铲除!若要活命,公子必须自立为王!」
「可我与皇上也相处了不少日子,倒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啊!」
「自古以来,有多少为了皇权相争的事啊!父子相残,兄弟相残,叔侄相残,比比皆是。公子若不相信,大可以在这里装死几日,到时候你自然可以看清他的面目。」
广州城内,最坐立不安的自然要数李治长了,原本以为陆继反了,便可以顺顺利利坐上布政司的位置,可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叛军会发了疯似的猛攻广州城,似乎有不把正德皇帝抢到手就誓不罢休劲头。唉!真是人一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真他妈的一群混蛋!眼见着就要升官了,却还发生这样的事!混蛋!混蛋!」同样做着升官梦的广州守备冯远山一见李治长便发起了牢骚。
「好好守你的城吧!若城破了,我们全得人头落地!」李治长没好气的说道。
「妈的,老子真想拉起一面大旗,然后上面写着' 皇上去了甯王府' ,让这帮孙子去找找甯王的麻烦!」冯远山越说越激动,仿佛就想这么干了。
「他妈的!」李治长也咒骂了一声,虽说送皇上去甯王府的建议是他首先提出来的,可那是受了组织上的安排啊,门主的命令他自然是不敢违抗,所以只能小骂两句了。
冯远山气呼呼的还想再骂,可是眼睛突然一瞟,发现西面沙尘滚滚,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完了!完了!完了!狼兵的援军来了,这下不想人头落地也不行了!」冯远山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瘫了。
李治长亦是怕得要命,不过他还是眯起眼睛了望了一下,「蠢货!我们有救了!那不是狼军!是明军啊!」李治长兴奋的吼道。
冯远山这一听也来了精神,定睛一眺,果然那飘扬的旌旗上写的是一个「明」字!
「大人!大人!」一名小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人,东边来援军了!」
冯远山更是兴奋了,喊道:「什么?东边也来援军了?快,快,快,带本大人看看去!」
东西两面同时来了援军,对于李治长和冯远山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了,但覃越就苦逼了。东面明军的番旗是:威武大将军朱寿;而西面明军的番旗则是:御命钦差宋仕卿。这一个钦差一个大将军的夹着他打,他能不苦逼吗?
「快快快,全军往南边撤,避开那些白头巾的疯子!快啊!」覃越手忙脚乱的指挥着。
小智囊陆继这时也懵了,辛辛苦苦的打了广州城一整天,眼看就要拿下来了,怎么突然又会出现两支战斗力这么强的明军呢?难道我的丞相梦就要这么碎了?
覃越的三万狼兵仓皇南逃,明军大获全胜,追歼一万余人,广州城上下无不欢呼雀跃。
正德立于「威武大将军朱寿」的番旗下,逼着广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喊他「将军万岁万岁万万岁」,而八虎之首的刘瑾则阴森森的立在正德身后,仿佛一只见不得阳光的鬼魅。
「众卿请起!」正德握着腰间的佩剑,气吞山河的说道。
「谢万岁!」广州官员一齐喊道。
「宋卿何在?上前听封!」正德看着那张「御命钦差宋仕卿」的番旗笑盈盈的说道。
这时,一个头系白巾的将军跪道:「臣广海卫都司王守仁启禀圣上,钦差大人在回援广州的途中遭了埋伏,以身殉国了!」
「什么?殉国了?」正德大惊,「快说来与朕听!」
王守仁乃文武全才,自然这表达能力也相当出色,不一会儿就宋大钦差以身殉国的事迹说得声泪俱下,赚得一大片官员的眼泪。
正德哭得眼眶都红了,哀声道:「朕与宋卿曾结拜为兄弟,既然是朕的兄弟,那便是王侯!如今宋卿殉国,应当以藩王的礼仪入葬!」
正德话音刚落,百官们便议论纷纷起来。支持的也有,反对的也有,层出不穷。
「皇上,这宋仕卿本来就是王啊!」一个尖细的声音在正德的身边响起。
「嗯?刘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德转向身后的刘瑾不解的问道。
刘瑾扬了扬血红的嘴角,那白皙红润的脸上浮出了一丝阴邪,「皇上还记得登基之时兴王谋反之事吗?」
「朕记得!」正德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兴王谋反,全家九十六口被满门抄斩!」
刘瑾挪了挪身子,小声的说道:「这宋仕卿便是兴王世子朱厚熙。」
「什么?」正德脸色突变,喝道,「这个乱臣贼子躲在南方究竟意欲何为?」
百官被正德这一喝吓得鸦雀无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哼哼,何为?」刘瑾露出了一口阴森的白牙,「无非是招兵买马笼络人心这两样罢了!」
「混账!」正德「嗖」的一下抽出了宝剑狠狠的刺到了那张「御命钦差宋仕卿」的番旗上。正德虽然年幼,但在皇权这点上却毫不含糊,一个皇帝最怕的就是臣子犯上作乱,尤其是那些皇室藩王。这些藩王本身就具备有和皇帝一样的血统,只要他们具备了一定的实力,若想造反那便是一呼百应,威胁甚大!
刘瑾小声的提醒道:「皇上,虽说兴世子已死,但是他的影响力却还在军中,这支为他戴孝的军队可不能留啊!」
说到杀人,正德就比不上他的祖宗朱元璋了,朱元璋一声令下可以屠百万人,但是正德就没有这种魄力了,这一万多人的部队他却有些下不去手。
「皇上万不可妇人之仁啊!」刘瑾鼓动道,「这些人该杀啊!一个都不能留!」
「好!杀!」正德终于狠下心来,「刘瑾,这事交给你办,杀一半留一半!明军留下来调往北方,南疆降军就全部杀光!」
「皇上英明!奴才一定不负所托!」刘瑾说完,又是阴森一笑。
百官木讷的站在台下,谁也没有听清这主仆俩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刘瑾那阴森森的笑看得他们是头皮发麻。
「唐将军,怎么好端端的王大人就被调往北方了呢?该不会是故意支开他的吧!」唐之远手下的一名偏将挑着烛火问道。
「嗯,我也觉得奇怪,这大军调动怎么会这么急呢?莫不是朝廷想拿我们这些南疆降将开刀吧?」另外一名偏将立刻附和道。
唐之远听见手下这么一说,不禁也有些心慌了,这卸磨杀驴的事他又不是没见过。不行,这坐以待毙的事我唐之远可不能干!
「老王,老李,我估摸着这事也不大对劲,你们赶紧通知各营弟兄,让他们今晚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一刻也不能疏忽!」唐之远郑重的说道。
「是,我们这就去!」两名偏将也觉得事态不妙,连忙拜退了下去。
唐之远在营帐里越想越觉得不安,不禁摇头叹道:「唉,宋大人啊!我老唐怕是要去找你!」
唐之远这话刚刚说完,营外就响起了漫天的喊杀声,唐之远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连忙出帐一看。谁知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营地四周燃起的大火都有一丈来高了!
「唐将军!朝廷真是要拿我们开刀啊!」李偏将哭丧着脸跑过来嚎道。
唐之远反倒镇定了下来,喝道:「嚎什么嚎?朝廷派了多少兵马来?能不能突围出去?」
李偏将被唐之远这一喝,也镇定了下来:「朝廷的人马大约有五六千人,看他们的样子是要围歼我们啊!」
「还好来的不算多,快去找马匹,往火势最大的方向突围!」唐之远倒是聪明,竟然想到了以火突围的办法。
唐之远手下的军士多为南疆蛮子,所以马匹配备的不多,这么一个四千多人的军营仅有不到三百匹的战马。可这有总比没有强啊,能逃多少算多少了!
唐之远等一干军士骑着战马,一齐往火里冲,战马受不了热浪的烘炙,顿时失去了控制,发疯似的狂奔,想不到竟然安然无恙的冲了出去。
逃跑的敢玩着命的逃跑,而追的却不敢玩着命的去追,所以任由唐之远等人这样逃之夭夭。
「先生,我们在这里究竟是等什么?」宋仕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公子你急什么?这么大的一份大礼呢!还是安心等待吧!」公孙术责备道。
既然公孙术都这样说了,宋仕卿便不敢多言,毕竟公孙术这神棍在他心中还是有点地位的。
「公子,礼物来了!」公孙术悠哉悠哉的说道。
「嗯?」宋仕卿狐疑的望去,果然远处出现了许多黑影,「这就是礼物?」
公孙术没有答话,反而眯起眼睛,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待黑影近了,宋仕卿看清了马上的人,这才喊道:「唐将军!」
马上的正是死里逃生的唐之远,所以一听有人叫他,便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宋……宋……宋大人?」唐之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天呐!难道我老唐真活不久了吗?连宋大人都在此等我了?罢了!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宋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就此追随他去也好啊!哎!那位两撇胡子的判官,把我老唐的名字也划去吧!我跟你们走了!
「宋大人!这是宋大人啊!」「宋大人!我们苦啊!」还没等唐之远下马,他身边的那些个小兵倒先跪倒在地了。
唐之远又是一愣,这鬼魂怎么会被这么多人同时看见呢?莫不是……莫不是宋大人没死?
「下官唐之远参见钦差大人!」唐之远「呼」的一下从马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官礼。
「请起!请起!都快起来!究竟发生了何事?」宋仕卿自己都有些糊涂了,这才多久不见呐,怎么一见面就是这样哭爹喊娘的场面呢?
唐之远正欲答话,不料身旁的一个小兵却先诉苦了:「大人啊!这朝廷不仁义啊!要杀咱们啊!咱们一心归降,可是朝廷却不领情啊!」
这时另一个小兵又诉苦道:「朝廷的官太狠啊!没几个是大人您这样宅心仁厚的,您喂我们吃的是假毒药,可是朝廷却拿真刀子砍我们啊!大人,您若在天有灵可要保佑咱们渡过此劫啊!」
什么什么?在天有灵?老子就这么像死人吗?宋仕卿这下终于明白,感情是这些个兵丁子是以为看到鬼魂了!
「扯什么屁!宋大人没死!这是活宋大人!」唐之远对着那两个小兵吼道,活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里还有一个死宋大人?
宋仕卿听得是苦笑不得,连忙解释道:「诸位兄弟,我宋仕卿是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的,没死!没死!」
那俩小兵一听宋仕卿这么说,不禁伸手去摸了摸宋仕卿的小腿。嗯,有弹性,有温度,还真不像是死人。
「弟兄们!这真是活宋大人啊!活的!活的!」那俩小兵兴奋的叫了起来。
宋仕卿是彻底无语了,他不再理会这些个无知的兵丁了,扶起唐之远然后问道:「唐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唐之远一五一十将这些告诉了宋仕卿,宋仕卿听了是直咬牙,大怒道:「好你个小乞丐啊,还真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啊!妈了个巴子,老子真他妈的瞎了眼!」
唐之远手下的那些个兵丁见宋大钦差爆了句这么大的粗口,心中甚是痛快,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高呼道:「宋大人,朝廷如此不仁,你那钦差不做也罢,不如领着我们造反吧!」
「对!宋大人,我们当初反的是朝廷,投降的是你!我们愿意跟随大人!」「对!誓死更随大人!」「誓死跟随大人!」
一直闭着眼睛的公孙术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趁势喊道:「不如我们拥戴宋大人称王吧!草民参见兴献王!」
兴献王这这个封号可不是公孙术胡诌出来,宋仕卿什么底细他公孙术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朱厚熙是兴献王朱佑杬的嫡子,那么兴献王这封号也自然得传给他,所以啊,这兴献王的位置他宋仕卿是坐定了!
「先生,这称王是要本钱的,就凭我们这二三百人能做什么大事?」宋仕卿被公孙术这么有心的一推,上了风口浪尖,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献王莫要担心,老夫自有张良妙计!」公孙术挑了挑眉毛,反声问道:「献王还记得那三艘佛郎机船舰吗?」
宋仕卿眉头一紧,急道:「怎么?那三艘佛郎机商船有问题?」
「那可不是商船,而是战舰!」公孙术答道。
「什么!战舰?」宋仕卿更急了,「先生为何不早说,这佛郎机人对我大明可不会安什么好心的啊!」
公孙术笑了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老夫当初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献王收了这次的渔翁之利,便可实力大增,指鹿中原!」
唐之远等人本来就是想拉宋仕卿造反,自然是站在公孙术这边,公孙术说什么他们便附和什么,「先生乃天外高人,是上天派来成就千秋大业的,大王得遇先生,真乃周武王遇姜子牙,刘玄德遇孔明啊!这是大王之幸,天下之幸啊!」
黄袍加身一夜成王,他宋仕卿也糊里糊涂的做了一回赵匡胤。不过宋仕卿他心里清楚,这是冥冥中的定数,献王朱厚熙在历史上的那一段,他是想抹也抹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