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邪宗圣器
小玄倒吸了口凉气,其实自打真武荡魔大帝在赤龙关显圣,遣麾下水火二将、六大元帅将皇朝大将冯晋东击退,他就已经隐有这种感觉了。
千臂邪佛道:“今山雨欲来,圣皇又未出关,少主须及早做好万全之应对,以防不测。”
小玄嗯了一声,道:“还有甚事?”
邪军师道:“天界有消息传来,拘缨失盗,共损寻木一万一千七百零三株,震动诸界。”
“寻木!”小玄心中一跳,即问:“是谁干的?”
邪军师道:“天庭震怒,遣使四方追缉,似乎至今仍未查明是何人所为。”
小玄心忖:“一万多株寻木……天界的损失比虞渊谷可要惨重多了!”
千臂邪佛接道:“目下只知,失盗那几日,有人瞧见拘缨附近曾有许多鲲鹏出没。”
“鲲鹏?”又是鲲鹏!小玄心跳加速——看来拘缨与虞渊谷的盗木者就是同一伙人。
千臂邪佛有些幸灾乐祸道:“正是,因此诸方均把目光骤向拥有最多鲲鹏的建木,如今天界同妖界已是剑拔弩张。”
“那大妖界王国的都城所在处?”小玄对建木已经有了些许概念,问:“建木有很多鲲鹏么?”
“鲲鹏乃先天地之灵,今已存余无几。目下拥有鲲鹏较众者,为天庭,西方,妖界,当中数量居首者,当属妖界,而妖界之鲲鹏多在建木,今为大妖界王国皇帝万劫真君统辖。”邪军师道。
“五姐姐的娘曾提过那万劫真君的名头,言语中似极忌惮……难道是建木那边的人盗走了天界和我师父的寻木?”小玄心中琢磨,隐隐觉得要将失盗的寻木夺回,决非一件易事。
袁充容道:“天界与妖界不和,必令诸界震荡,此于吾宗,应该是个好事,或可因而减缓些许压力,让我们可以平安守到圣皇出关。”
“是么。”小玄道,心中冷哼:“你们的圣皇被我师父用迷楼牢牢地镇着呢,怕是永远都指望不上啦!”
邪军师沉吟道:“又或许还是个混水摸鱼的好机会,辟邪宫那边……”
小玄心中急着夺回寻木,截住道:“别的暂时缓一缓,你们也都去查查,看看那盗木的究竟是何方所为,一旦有消息,便即刻报来!”
邪军师斟酌道:“此事于外间愈乱愈好,于吾宗则隔岸观火即可,目下天庭正全力追缉盗木之人,我们还是莫要沾惹为好,以免引火烧身。”
小玄冷冷道:“这个朕自有主张,需你多言么!”
邪军师微愕,想起这少主从来刚愎自用喜怒无常,身边的人动辄得咎,不禁悄冒冷汗。
袁充容道:“少主自然另有谋算,你们只管依令去做便是。”
千臂邪佛同邪军师即刻叩首应了。
小玄见他们一个个奉命惟谨,忽然想道:“晁紫阁的这些爪牙,虽是潜藏在迷楼上的危险,但只要我这假少主没露馅,或可偶尔利用一下,保不准真能帮上点什么忙哩……”
邪军师道:“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小玄道:“说。”
邪军师道:“二十四灵部之水犹怜,深潜辟邪宫多年,方得大宫主沈秀衣收在门下,苦心查探,近日终于有消息传回,吾宗所遗之圣器的一部分,很可能就在辟邪宫的某个禁地之中。”
“圣器的一部分?”小玄心中微怔:“不知是什么?那个水犹怜为此潜伏多年,可见非是寻常之物。”
袁充容微微动容,显是之前未听邪军师说过,道:“这消息有几成真假?军师且细细报来。”
小玄悄忖:“听她的口气,身份地位似乎要在这两人之上……”
殊不知这袁充容姓袁名媚,号魇夫人,在外间的名头,直追七绝界四大司祭之首的勾魂邪姬碧怜,乃邪皇麾下七将军其一,于邪宗之内,地位尊崇,阶序确实要在位列百煞的千臂邪佛及邪军师之上,隐于宫闱之中,只不过是为了暗中护卫晁紫阁与及监视宫人。
邪军师道:“据水犹怜描述,她见着的那物,几乎与吾宗圣器传说中的模样相吻合,且在那禁地之中,收藏的都是极上之宝,辟邪宫亦为此防范极严,灵兽环伺机关密布,因此属下推断,那可疑之物有很大成数就是吾宗所遗之圣器。”
小玄全然不知头尾,焉敢细问,只作沉吟之貌。
魇夫人对他轻声道:“圣器于吾宗干系重大,圣皇望之已久,此事还真是不可耽搁呢。”
千臂邪佛朝小玄叩首道:“属下等愿往辟邪宫走一遭,望能及早迎回圣器!”
“好吧,既然干系重大,那就多召集些人手同去。”小玄不动声色道,心想让这些魔头暂时离开迷楼,多多少少都是件好事,万一全给辟邪宫的那些恶仙子们宰了,那更是妙不可言。
“少主允了,你们就快去吧。辟邪宫非同小可,一切须得仔细,可别打了草惊了蛇,却又空手而归!”魇夫人沉声道,轻挥了下手。
“阿米巴!”千臂邪佛同邪军师齐声低呼,面容肃穆地手放心口,直膝立起,躬着身徐徐后退,隐没于花木之中。
“我的小主,你怎不要奴奴啦?”魇夫人香躯忽尔一歪,软软地靠在小玄臂侧,柔荑攀住了他的袖子。
小玄心中一震,手足无措。
“为何这许久都不回锦心殿?昨日宴上,还半点不肯理睬人!” 魇夫人幽怨道。
“少主好狠心,这回竟然抛下我们这么久!”花婉与月凝也都娇滴滴道,依偎近前这个搂臂那个搭肩。
“这不在养伤吗,走动便少了……”小玄支吾道,只觉一对饱满腴绵的翘乳挨靠着自己,贴偎得臂上一片温麻,左右缕缕异香袭来,蒸得他眼饧耳热,心中暗慌,既怕在这三个妖女的亲近当中露出马脚,又不敢硬生生地抽身走人。
“在哪里不能养伤?况且锦心殿还是你住惯的。”魇夫人在他耳边轻语,一只玉手在他胸前轻抚,不着痕迹地自襟口摸了进去:“快告诉奴奴,是不是那贱人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把少主的心都勾走啦?”
小玄猛一个激灵,右手电般掠去,捉扣住她的纤腕,强硬地将之从衣襟里拉了出来,赫见几根尖尖玉指夹着不坏圣皇锁,脸上霍然变色。
魇夫人瞧见圣皇锁,神情微微一松,吁了口气。
小玄心中惊涛骇浪,一手紧扣其腕,一手环过其身,搭在她那蛇腰之上,指掌暗聚真气,只待有变,便要将她立时制住!
魇夫人察觉他的手搭在自己腰上,整个即时酥了,趴伏在他怀里的娇躯越发软绵,吃吃笑道:“奴奴最怕痒的,少主别把手放那里嘛!”
小玄一言不发,焉肯把手移开,反而故意揽得更紧。
“哎,这宝贝在就没事,这些天,奴奴可要担心死了,真怕那贱人趁少主伤病之时,耍什么诡计将它诳走了。”魇夫人腻声道,俯下朱唇,虔诚万分地亲吻了下圣皇锁,这才将之重新塞回男儿衣襟里去,宝贝无比地隔衣轻抚了两下,道:“只要它在,任谁都奈何不了我的小主。”
小玄悄松口气,道:“皇后怎会算计朕的宝贝。”
魇夫人道:“那贱人乃名门之后,其师祖更是天地无宝之主,见识必定不差,况且我曾见过那贱人盯着你胸口时的神情,尽管极力掩饰,但仍然难免泄露了丝许异样,少主切莫大意。”
小玄暗暗吃惊,道:“放心,朕会留神的。”
魇夫人抬起翘睫,一双如水妙目盯着他:“好生奇怪,少主向来厌烦那贱人跋扈啰唣,今儿怎肯一直待在她那里不回来?”
小玄心念电转,道:“朕虽素与那女人不睦,但卫国公就要回玉京了,目下南北吃紧,朕急要用人,须得把她稳住。”撒完此谎,他忽然有点佩服自己了。
魇夫人面露恍然之色,恨恨道:“便宜那贱人了!”想了想又道:“少主伤势恢复得如何?奴奴那边藏有许多药石,都是世间罕有的珍品,可助少主疗伤。”
“不必了,朕已用了许多好药,恢复得甚佳。”小玄婉言回绝,见三个女人低眉顺眼亲昵无间,对自己似乎全无防意,忍不住问:“你们一见面都呼阿米巴,此是何意?”
魇夫人吃了一惊,立时想起前阵子雍怡宫悄悄传出消息,说皇上遇刺时伤了脑袋,记性大差,吩咐各宫各苑小心伺候,不禁万分担忧,然却哪敢细问,柔声道:“少主怎就忘了?阿米巴乃吾宗圣祖之名,是先天地之语,意为大自在与遗忘之地。”
“大自在与遗忘之地?”小玄迷惑道。
“吾宗先祖乃先天至尊,是寰宇中修得混元之境的三位真圣其一,诞始之处就在大自在与遗忘之地。”魇夫人道,见主子依然茫然,不禁愈来愈惊,忧心如焚地暗思:“少主身上的伤看似已经痊愈,但潜藏于脑部的伤却是如此之重,竟然连本宗圣祖都想不起来了!”
“先天至尊?”小玄心忖,“这名头也太过了吧,天地之中,又有哪个担挡得起?”
“阿米巴之称乃自家专用,已成本宗密语,外间鲜有人知,但圣祖另外的一个名号,便是大罗太乙诸界至尊听见都胆寒的,叫做太兆。”魇夫人轻轻道。
“太兆!”小玄心口重重一跳,猛然想起在千镜岛上听逍遥郎君讲过的传说来。
“只惜岁月太过久远,且诸界讳言,如今这个威震寰宇的名字已鲜有人知了。”魇夫人轻叹。
“原来太兆还是他们的圣祖!是了,三哥说太兆既为魔祖太至之父,又是邪皇渊乙之师,那么他们这个邪宗,包括晁紫阁,定是渊乙一脉了。”小玄心中越来越明晰。
“那或许藏在辟邪宫的圣器,便是圣祖所遗,力能翻天覆地,圣皇寻之已久,奈何始终未见其踪。”魇夫人道。
“这还了得!”小玄大吃一惊,心想如此上宝如果落到这帮邪魔手里,天地安有宁日?当即就想把那一僧一士召回来,收回命令,只是朝令夕改,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才能不叫他们生疑?
“那夜炼心殿遇刺,少主可知是何方所为?手段若何?属下等知之甚少,骨海将军调拨了许多宗内高手追查,却依然没能捉拿到凶手。”魇夫人道。
“不必着急。朕已另遣人手追捕,有些眉目了。”小玄搪塞道,转念思道:“那在辟邪宫的东西未必就是他们要找的圣器,况且辟邪宫从来就不是吃素的,向以诛邪除魔为己任,未必能让这伙魔头讨得了好,我还是莫自乱阵脚才是!”
“少主还是回锦心殿一趟吧,让奴为你好好调理些时日,以免身上的伤留下贻患。”魇夫人软声央求。
“你先回去,安安心心地等着,过阵子朕自会回锦心殿的。”小玄急欲脱身,随口哄慰,又道:“辟邪宫那边一旦有消息,须即刻报与朕!”
“属下明白。”魇夫人应,低语道:“前阵子奴让花婉悄悄出宫,又从外边收罗了许多妙趣新物,真个能折磨死人的,就等着少主回来把玩品鉴呢。”声音妖媚粘腻,也不知暗藏着什么奥妙,似能潜透人心撩魂荡魄。
花婉趁机道:“奴奴上天入地方才觅得的,都是少主喜欢的物事哦。”
“什么叫做能折磨死人的……”小玄胸口一阵乱跳,生生收摄心神,毅然从石椅上立起,冷声道:“朕还有事,你们这就去吧。”
晁紫阁向来不容啰唣,魇夫人听这主子声音里已透出冷峻,虽然不甘不舍,也只得叩首告退,无可奈何的领着花婉月凝去了。
小玄快步出林,阿福阿寿接住,直至回到径道登上玉舆,方才悄吁了口气,不觉微自得意,心道:“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说的便是我千翠山崔小圣也!”
◇ ◇ ◇
天魔宫位于迷楼最高处,一行人穿苑跨阁过桥拾阶,向上而行,约莫过了柱香光景,忽闻阎卓忠道:“总算到了!哎,灵妃这里风光绝好,可惜就是有点高。”
小玄抬头望去,见高处筑着一座宫殿,除了亭台楼阁,还矗立着一座座巨大的金色帐篷,异域风情十足,在更高处,一座巍峨高塔拔地而起,楼起十数层,远远瞧去,宛如直插云霄。
“那便是移星塔么?”小玄心道。
随着行近,但见天魔宫与那移星塔交相辉映,愈感震憾壮观。
“迷楼真乃万世杰作,只不知要糜费多少民脂民膏!”小玄心中既赞又叹。
阎卓忠早已遣人报与灵妃,但见宫门大开,一众丽装宫人正在门前等候,为首之佳人目如碧湖,肤似酥雪,正是那日在水帘香榭见过的灵妃奶拉忽。
小玄下了御舆,灵妃娉婷袅袅地迎上前,叩见皇帝,笑盈盈地接了他往宫内行去。
“万岁可是大安了?今儿怎会到这边来,臣妾这里地高路远可不好走呢。”奶拉忽道。
小玄听她带着一丝异域口音,只觉格外的新鲜悦耳,心里想着皇帝大概会说什么话,字斟句酌地学着道:“朕久未见你,好生惦念,这就来了,灵妃不欢迎么?”
“臣妾久望宸驾,茶饭不思日夜翘盼,今儿万岁垂降,妾焉有不欢喜之理?”奶拉忽道,“只是皇后娘娘把万岁伺候得高高兴兴,因此陛下便连这边都忘掉了。”
“朕前阵子身上未愈,太医不让走动,爱妃莫怪。”小玄道,话才出口,又想晁紫阁说话似乎不会这么和气,只觉横竖怎都不对,浑身别扭。
一行人进入座金色大帐,在毯子上坐下,宫人以银壶银盘呈上奶茶与点心。小玄见都是北境风情,心中甚感新鲜舒畅,同灵妃说笑了几句,这才渐渐轻松起来,转念思道:“晁紫阁颠三倒四喜怒无常,谁敢质疑,我又何必拘泥模仿,搞得自个这等不自在!”
灵妃举盏献茶,数巡过后,又命人传酒,也是北境的佳酿,性烈如刀,小玄喝得高兴,刚要发问,忽听灵妃道:“陛下来得甚巧,奶拉忽近来无事,便学了支新舞,亦为天魔舞一系,叫做’金雀奴‘,直至这几日才算练熟,陛下可愿意赏鉴则个?”
小玄早就从皇后口中得知,这灵妃是宫里三个最擅舞的妃嫔之一,也曾听闻过西域天魔舞的盛名,再想起皇后说她身上柔若无骨,若在平时,那定是期待之极,然而此时心中有事,哪里有看舞的兴致,口中应道:“愿意愿意,委实妙极。”却是盼着灵妃快快把舞跳了,自己才好直奔主题。
岂知灵妃却薄晕着脸道:“臣妾为此舞专门寻配了套衣饰,须得在灯火之下,才最好看。”
小玄哦了一声。
奶拉忽娇躯微倾,水润朱唇贴到他耳畔,声音变得低柔黏腻:“陛下若是今晚不走,奴奴就把这支新舞跳与你看。”
小玄乜目望去,见那近在咫尺的深邃眼廓、挺翘瑶鼻以及那双碧蓝如水的眸子无不充满了迷人的异域风情,凝脂似的雪肤无需去摸,便知一定会是光滑极绝,鼻间还芬芳着一种揉混着神秘奶味的浓郁香气,而那望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洋溢着甜蜜的诱惑与期待,更是令人无以自拨。
他心中通通悄跳,然却哪敢答应,含糊地嗯了一声,忽转言道:“近来各地灾祸频发,百姓委实苦不堪言,朕为此不胜忧困,想起爱妃有那通天地知鬼神之能,甚感欣慰,还请爱妃助朕一臂之力。”
灵妃微笑道:“陛下又来取笑臣妾,奶拉忽不过是识点观天望气与占星卜卦的小伎俩罢了,何来通天地识鬼神之能。”
小玄道:“爱妃莫要太谦,朕今日来,便是想请你观一观天地气象,占上几卦,祈求上天降示一二,瞧瞧皇朝境内可还有甚大灾祸要发生?”
灵妃微笑道:“好呀,说来道去,万岁今日过来,原来并非想看奶拉忽,真真叫人空欢喜一场!”
小玄心中暗窘,勉强辨道:“朕就是来瞧你的,请教天地气象不过是顺道而已。”
“万岁就莫要哄人啦。”灵妃轻叹了一声,道:“皇朝近来多事,其实臣妾亦有所感,因此近日常观天地气象,果然颇有疑异,奈何陛下许久不来,无从禀告。”
“颇有疑异?”小玄心头骤紧,问:“何为疑异?从何而来?”
“依臣妾所学,可观见天地之中的某种恶象,此象往往预示着大灾大难,是为’异‘;所’疑‘者,是谓四面八方,无处不在,诸异之繁密,即便在古人记载的典籍之中,亦是前所未有。”灵妃道。
小玄目瞪口呆,心中一片森寒。
灵妃也是一阵沉默,似乎在抑制心底的波动。
隔了好一会,小玄方道:“四面方八,那便是很多,而且不知从何而来了?”
灵妃轻轻点了点头,道:“臣妾所学有限,无法追根溯源,然观这些险恶异象最众者,则可见聚集于一个方向。”
小玄问:“哪个方向?”
灵妃举起右手,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斜指向天空的某个方位。
小玄遁指望去,目光被顶上的金色帐篷拦住,茫然道:“那里有什么?”
灵妃道:“那里是雷极的方向,也就是传说中雷域的所在之处。”
雷域--在逍遥峰上时,小玄就曾经听崔采婷讲说,那是三十三重天外无人能至之地,天地中所有的雷电都源自其处,是寰宇中所有力量的源泉。
“爱妃的意思是……”小玄艰难道:“接下来或许还会有许多大灾难要发生?”
“陛下可将或许,二字去掉。”灵妃平静道。
“可有较为确凿的?譬如最近要发生的?”小玄道。
“有。”灵妃轻轻道,“臣妾昨夜已占出,有桩R难迫在眉睫。”
“何时?何地?是何灾祸?”小玄变了脸色。
“今日已正,东南一千一百里处建州的翡翠镇,要做百年不遇的大水。”灵妃道。
“已正?”小玄即刻望向侍立于旁的阎卓忠,问:“现下是什么时辰?”
阎卓忠躬身道:“回万岁,就到已正了。”小玄霍然立起,膝盖撞着跟前的矮桌,唯啷唧摔下几只银盏,酒浆四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