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君意何如
小玄万料不到这两个小仙子人后竟是如此荡漾,且还在颠倒衣裳时拿自己打趣,心中跳个不住,猛地想起两个师姐就在旁边,不敢继续再看,垂下了眼。
但那低细的娇啼、嘤咛与求饶声依然不断传来。
三人无处可遁,藤萝中的空气仿佛烫热得似要令人烧着起来。
小婉昏昏缩着身子,思绪忽地迷幻,不知飘荡到了何处,恍惚间竟似到了一个翠竹如屏、碧波似镜的地方,浸泡在沁肤的凉水中......她心头一颤,魂魄俱融。
“别......别那么快,受不了!”林蓉嘤咛道。
“那还咬这么紧!”纪芷晴却道,声音有些凶狠。
“别碰那~”
“口是心非!”
“再碰就......就......”
“这样子好不好?粗不粗鲁!”
“让开,要......要出来了!”
“别怕,帕子给你备着呢。”纪晴芷哄似地温柔道,臂膀动得愈加猛烈。
陡闻一声悸啼,娇腻入骨,宛如断肠。
纪芷晴笑吟吟地停住了臂膀,吐出一点舌尖,勾去溅在唇畔一颗细小的晶莹水珠,显然准备的帕子没能将飞溅的花汁全部拦住。
花丛里的娇喘久久未歇,闻者心跳。
“今儿怎么这样厉害?”她笑嘻嘻道,抬手眼前,纤指稍稍拈捻,拉出几根细细的黏丝。
“还不是你太......太坏了!”林蓉羞嗔。
“给我老实招来,适才在想着谁?”纪芷晴眯着眼道。
“我猜,莫非在想那个方公子?”忽有个声音从不远处的榕树上传来。
二姝大吃一惊,齐自花丛中坐起身来。
“谁!”纪芷晴厉叱一声,人已自花丛中拔身飞起,并指为剑朝枝叶中刺去,只闻嗤嗤数声,从树冠中迫出一人来。
“是你!”纪芷晴厉喝。
“就是我,怎么着!”一个清脆地声音应。
是她?小玄心中一动,忍不住抬眼望出去,见月色下,纪芷晴对面的枝杈上俏立着一人,眉似翠羽,靥若芙蓉,一双杏眼亮若冷电,正是祝美菱。
“你几时来的?鬼鬼祟祟地藏树上做什么!”纪芷晴瞪着她喝道。
她此时一手并指为剑,另一手捉抱着衣裳,身上裸露着大片肌肤,真个白得欺霜赛雪,模样虽然狼狈,却不失曼妙之姿,婷立在细枝梢头,别有一番诱人之处。
“早就来了,看了好久的戏呢。”祝美菱笑嘻嘻道。
“你......你听见什么了!”纪芷晴沉声道,迅速且利落披上衣裳。
花丛中的林蓉也在慌乱地整理衣裳。
“我么~我听见有人没羞没臊地哼唧,还一边方公子长方公子短地叫~”祝美菱笑嘻嘻道。
她与纪芷晴各立一根细枝之上,遥遥对着,裳带随着夜风微微飘舞,说不尽的绰约动人。
纪芷晴面色大变,丽颊如烧,林蓉更是面晕耳赤,只恨不得能寻个洞儿永远不出来。
“果真做出了这等好事!”祝美菱面色一沉,“难怪一直鬼鬼祟祟,别人说与我听,我还不信,原来并非空穴来风!”
“我们想怎么着,爱什么样子,你管不着,更由不得你管!”纪芷晴道。
“我是管不着,但自然会有人管!”祝美菱冷冷一笑,从枝杈上跃落,就要朝远方掠去。
林蓉顾不得尚未整好衣裳,便即急飞上前,死死捉扯住她的手腕,张皇道:“阿菱,你要去哪?”
“自然去见两位师叔呀!”祝美菱悠然道。
“别啊。”林蓉软声央道:“你不能去,好阿菱,你就饶我们一回吧,求你了~”
“诸位师长最恼门人行止不端,你们却还我行我素,真个胆大包天,如今丑事做也做了,快活也快活过了,这便怪我不得啦!”祝美菱冷声道,眼角却掠向纪芷晴。
原来她同纪芷晴皆是辟邪宫青年一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翘楚,性情却远,素来甚不对眼,本就时时明争暗斗互不相让,这会拿着把柄,焉肯放过。
“无须求她!”纪芷晴竟宁定道。
祝美菱大怒,甩开林蓉的纠缠,转身就走。
林蓉还要再追。
“让她去!”纪芷晴冷冷道,“一会我也去见师叔,禀明这贱人干的好事,到时倒要瞧瞧,谁受的责罚更重!”
“你威胁我?”祝美菱微微一怔,伫足侧首:“我做什么了?”
“你做过什么,自个明白。”纪芷晴冷笑一声。
“唬人么,瞧瞧能不能吓住本仙子!”祝美菱转身又走。
“那日众邪大举进犯飞仙岛,幸得天庭发兵及众门众派相助,方免大难。进犯飞仙岛的千百邪魔一一伏诛,几无漏网之鱼。可是众所周知,还是给一个了不得的小魔头逃走了。”纪芷晴忽地自言自语。
祝美菱心中一跳,再次转回身来。
“你是说方公子么?”林蓉面现难过之色,“众上神都说方公子是玄狐之后,可是他却冒死救了我们,这等侠肝义胆,怎会是邪魔?着实令人难以相信......”
听见“玄狐”二字,李梦棠与夏小婉皆吃了一惊,乜目悄望小玄,心中困惑:“不知她们说的那方公子是谁?难道玄狐还另有后人?”
小玄不动声色,心中怦怦直跳。
“那日天王三太子拦住了方公子,诸位上神亦一齐上前围困。恰好我也赶到近旁,正见三太子祭起九龙神火罩,扣住了方公子,就在众上神觉得十拿九稳之际,却给方公子走脱了。”纪芷晴道。
“对呀,这消息传回宫中,人人都道......都道方公子修为了得,竟能从神火罩中走脱,皆言他定是玄狐后人无疑了。”林蓉道。
“但我却知道,那日方公子得以走脱,其实是有人在旁暗中相助。”纪芷晴道。
“有人暗中相助?”林蓉讶问。
“对。”纪芷晴道,停了下方悠悠道:“别个不知,我却知道是因为有人偷偷启动了本宫的法阵,将方公子传送出险境的!”
祝美菱面色大变。
纪芷晴好整似暇地对林蓉道,“宝宝,你想不想知道启动法阵的那个人是谁?”
祝美菱目锐如刀地盯着纪芷晴。
纪芷晴微微一笑,毫不畏怯地迎住了她的目光。
林蓉若有所悟,愕然转首,也望向祝美菱。
祝美菱死死地咬住了唇。
小玄想起当日情形,心中万般不安:“这丫头冒险救我,却给自己惹下了大祸......”
“想必,你已知晓我说的是哪个了吧。”纪芷晴望着祝美菱悠然道。
祝美菱怒目相视,没有吭声。
“好啦。”纪芷晴道,“我们现在就去见两位师叔,各自领罚便是。”
“你......你......”祝美菱指着她怒道,“方公子拼死救你性命,你却要去告发,真真恬不知耻忘恩负义!”
“我要告发的是你!”纪芷晴提声道,“这是哪个逼的?你助他逃走,存的是什么心思,原本不关别人的事,但如果今日有谁要做小人,那便休怪姑奶奶无情!”
祝美菱娇靥阵青阵白,僵滞了半晌,猛地跺了下足,道:“前方传来消息,说飞岩堡遭遇夜袭,已是岌岌可危,二师叔三师叔要我们同城中各门各派驰援,你俩倘若快活够了,便即刻赶回阁中聚集,若是去迟了有人起疑,那可不关我的事!”
言毕真气一提,立从枝头飞起,拔身走了。
纪芷晴笑吟吟地目送她远去。
林蓉长长地舒了口气。
“仅凭这点伎俩,还想要挟我们!”纪芷晴哈哈一笑。
“晴,还好有你!适才真真吓死我了......”林蓉拍拍心口。
纪芷晴一把勾揽住她的腰,贴耳低语道:“你可是美过了哦,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不还了!”林蓉玉颊晕红,羞嗔地打了她一下。
两人又再仔细整了整衣裳,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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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终于没了动静,躲藏在藤萝中的师姐弟三个半天没能缓过神来,心中怦怦乱跳,不知各自在想什么。
李梦棠聆听了会周围,悄声道:“各门派要驰援飞岩堡,城防或有疏隙,正宜离开,我们出去。”
言罢口中低低颂念,兰指捻诀,旋见周围的藤蔓绿萝登时又“活”了起来,纷纷抽拽着飞缩疾退,不一会儿已各归各位复还原状。
三人于藤萝间出来,李梦棠与夏小婉稍整了下被枝叶抓乱的衣裳,无意间朝小玄瞥了一眼,蓦地呆住。
先前藤萝丛中光线昏暗,且没细瞧,这时望去,见月色下的小师弟肤若明玉,竟似隐隐泛光,一对星目湛然若神,立在那里,真个秀逸如天人!比起当初下山之时,再又俊美了许多。
“怎么了?”小玄问,摸摸脸上。
双姝暗暗诧讶,猛地又发现他面颊上的伤口已无影无踪,竟连丁点疤痕都不见,心中愈奇。
“没什么。”李梦棠摇了下头,这会哪有闲暇细究,压着声道:“我们手脚轻点,走。”
三人运提真气,迅朝鲤园外围掠去,果然甚是顺利,没有遭遇什么巡哨。
三人飞过围墙,四下已是漆黑一片。李梦棠同夏小婉依凭着记忆,尽寻偏街僻巷,领着小玄往城门方向潜去。
行过数条街巷,城门已遥遥在望,三人不敢近前,纵上屋顶瞧去,只见城门紧闭,周边布列着大群军士,四下灯火通明,照耀得如同白昼。
“这样子怎出得去?”夏小婉蹙眉道。
“防备加强了许多,盘查必定极严,我们虽有出入符牌,只怕亦难以蒙混过关。”李梦棠神情凝重道。
“我从天上走如何?”小玄宁定道。
“你瞧天上。”李梦棠指着空中悄声道,“那些黑影是蜀山名宿大笑仙公所饲的奇禽,叫做云嚣,不但目视百里,且凶猛非常,倘若给它们绊住,众仙定会很快赶至,到时绝难走脱。”
小玄没有吭声,心忖以自己现今的身法,悄悄溜出去应该没多大问题,即便硬要强闯,那些怪鸟也是拦不住自己多久的。
正琢磨间,又见李梦棠沉吟道:“我记得西南城墙爬满大片藤萝,不如去那边瞧瞧,我或许可以用木遁术助你潜出城外。”
“如此甚好。”小玄笑应,能与两位师姐再多待片刻总是好的。
“只怕战事临近,有人将那些藤萝除去了。”李梦棠想了想道,“夜里人稀,我们三人动静太大,还是我先过去瞧瞧为好。”
“你一个人去?不会......”小玄有些担心道。
“他们要捉的是你,纵然有人瞧见我,也不会有啥麻烦的。”李梦棠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小玄与小婉点点头。
三人从屋顶跃下,李梦棠稍提真气,轻风般朝远处飘去。
小玄同小婉立在屋檐底下,一时无语。
小玄悄悄望去,见小师姐正凝眸望着自己,视线触着自己的目光,便即低垂下去。
蓦然间,从前的无数往事浮涌心头,令他几要去牵她的手。
“小婉,你这些天好吗?”千言万语,说出口的却是干巴巴的一句。
小婉没有吭声。
小玄讪讪的,愈觉自个言语无味。
“小玄。”小婉忽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小玄忙应。
“有句话可以问你吗?”小婉道。
小玄见她似是郑重其事,赶忙认认真真地点了个头。
“你......”小婉迟疑了好一会,方道:“你心里边,真正喜欢的是水若?还是二师姐?”
小玄愣住。
小婉轻咬着唇,抬眼瞧他。
小玄哑口无言。
“喜欢水若,却又要去招惹二师姐。”眼前的小师姐似乎有些薄嗔,“你心里喜欢的到底是哪个?”
小玄张口结舌,心中怦怦乱跳。
小婉轻轻地叹了一下,幽幽道:“你为啥老是这样贪心。”
这就贪心了?小玄满面烧烫,幸好她还不知道自己心底那恬不知耻的远大理想......
就在这时,忽见人影一闪,两人疾转过目望去,竟是李梦棠飞掠过来。
“怎这么快就回来了?”小婉讶色问。
“你们看!”李梦棠压着声指了指上方。
小玄与小婉朝天上望去,立时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夜空中的十余只云嚣不知何时聚拢了过来,正在三人头顶上低低盘旋。
“这些云嚣多半是发现什么了!”李梦棠疾声道,“走!离开此处!”
三人运提真气,沿街飞奔。
小玄不时抬头,见空中的云嚣依然紧随其上,正思应对之法,才到一个十字路口,忽见对面缓缓行出一人,挺着个大肚子挡住了去路。
李梦棠面色一变,很快便认出此人正是空中那些云嚣的主人——蜀仙名宿大笑仙公翁莫忿。
“哪里逃!”大笑仙公哈哈一笑,徐徐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们。
三人急调方向,陡见右侧街口簇拥着行来一大群人,个个风姿绰约身段婀娜,借着月色看定,竟是辟邪宫众仙姝,为首两个自是二宫主雷电仙子念无邪及三宫主霞霓仙子龙绣霓,苏嫣、穆宝儿、祝美菱、纪芷晴、林蓉与薛小依等皆在随后的一众门人当中。
三人朝后欲退,猛见来路已多了数人,竟是长痴公郤景及蒲鹿然、邓巽、朱珪、嵇稷、乐羊燮等加盟天道阁的化外仙真。
三人心中一惊,转身才要往最后一个方向逃走,又见前边影影绰绰,为首一人柱着长杖自街边房屋的阴影中慢慢行出,鬓如霜雪身笼瑞气,赫是黎山老母。
小玄身躯一震,刹住了脚步。
“三师伯......”李梦棠与夏小婉齐声低呼,抬目望去,瞧清了黎山老母身后众人,五师伯丘定真、十五师叔晏明、二十三师叔朱晃及杨奕、赵彦、雪涵皆在其中。
转眼间,十字街心已成铁桶之围,四个方向的巷口都有人堵着。
三人僵在街心。
“三个小娃儿,有老夫的宝贝在天上盯着,你们岂能溜得了!”大笑仙公笑道。
“梦棠、小婉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暗助吾教弃徒逃匿!”晏明提声厉喝。
小玄朝李梦棠与小婉瞧去,见她们面色苍白,不由心中一疼。
“诸位师长,小玄虽给逐出门墙,本身却从无过错,大家为何要对他苦苦相逼?”李梦棠轻声道。
“怎无过错?”丘定真冷冷道,“莫说远的,单是此孽行刺少麟,便是罪无可恕!”
“五师伯明鉴,莫说小玄没有袭击少麟,既便硬要说有,那也仅是嫌疑而已。”李梦棠竟软中带硬地顶撞道。
丘定真面色一沉,如非有许多外人在旁,便要发作。
“这小贼既为吾教弃徒,更是玄狐遗孽!天地之中,人人皆可诛之!”杨奕倏地大喝,“崔小玄,今日你是自寻死路来了!”
竟是玄狐后人!玄教之外的众仙不无动容,目光齐刷刷地聚在小玄身上。
苏嫣、穆宝儿、祝美菱、纪芷晴、林蓉与薛小依几个更是大吃一惊。
“他到底是谁?方少麒和崔小玄哪个才是他真正的名字?”祝美菱心神轻颤,恨恨思道:“他究竟是灵宝宫弟子?邪宗少主?还是玄教弃徒玄狐遗孽?”
抑或就是个满嘴谎言的小魔头?
黎山老母与丘定真眉心微蹙,似乎皆对杨奕在外人前面贸然曝出小玄的隐秘身份有所不悦。
小玄心往下沉,面上却不动声色。
事已至此,惟独拼死相争,方有一线生机了!
“三师伯,您是知晓小玄的为人的。”李梦棠朝黎山老母当街跪下,叩首拜道:“还望您老人家秉持公道!”
夏小婉也跟在旁跪下。
雪涵忽从人群出来,掉转过头,同她俩并排跪在一起,凄色道:“弟子求三师伯为小玄作主!”
小玄在后面望去,见三个师姐怯怯跪在地上,玉肩如削纤腰一搦,倍显单薄可怜,不禁难过万分。
“小玄。”黎山老母目光从三姝头顶穿过,和颜慈色地瞧着他道:“你且随我上凤凰崖去见教尊,老身定当为你求情说项。幸得你至今未有恶行,料想教尊不会太过为难的。”
“多谢师伯奶奶厚意。”小玄躬身俯首,恭恭敬敬道:“弟子本该遵命,只是目下有要事在身,暂且无法上凤凰崖恭聆教尊训诲了。”
黎山老母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小娃娃,你便是有天大的事,今儿也走不得了!”大笑仙公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小玄转过身去,淡淡道:“怕是未必。”
“原来汝便是玄狐后人,不知如何称呼?”长痴公郤景忽道。
“小子拜见前辈。”小玄转向他俯身行礼,道:“晚辈姓崔,崔小玄。”
“上两世玄狐的是非黑白,自有天断。老夫未闻阁下有甚恶行,原本各不相干。然你行刺方帅,这个可就由不得我们不管了。”长痴公淡淡道。
“郤伯伯、诸位前辈。”雪涵道,“小玄并没有行刺少帅,我们师姐妹几个当时就在近旁,可以佐证。”
“郤伯伯、诸位前辈。”李梦棠亦道,“小女子愿以性命担保,小玄绝无袭击少帅。”
杨奕在阴暗中盯着她,面色铁青。
想到这师妹平日里是何等之温婉静雅,今儿不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妖狐苦苦求情,还拼着冒犯之责顶撞师长,再想起赵彦先前之言,不由炉火攻心,牙齿都快要咬崩了。
“雪姑娘,李姑娘。”长痴公和颜道,“你俩久侍天道阁,说的话,老朽自是十分信得过的,然方帅遇刺,事关重大牵扯甚多,崔公子既有嫌疑,那还是暂且留下,待到真相大白,再做定夺不迟。”
杨奕突地从丘定真身后迈步而出,大声道:“雪师妹,李师妹!你们与这小贼曾是同门,如何做得了证!即便做证,又有几分能让此间的众师长众前辈相信?”
李梦棠面色一沉,冷声道:“你与我们亦是同门,不知我们的为人,不信我们的话也就罢了,只是在这里的诸位师长前辈都是德高望重的高人,自有知人善察的明心慧眼,怎轮得到你代他们断言信与不信!”
杨奕脸上阵青阵白,一时给呛得说不出话来。
大笑仙公哈哈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娃娃,你便是那过目不忘之能的青霓仙子吧?”
李梦棠敛衽行礼,谦应道:“晚辈焉有什么过目不忘之能,不过是死记硬背罢了,不足为道。”
大笑仙公道:“你为了旧日同门,这般袒护,也算有情有义了,老夫亦能明白,只是这小子有行刺方帅之嫌,兹事体大,总不能被你这么稍稍一捧,大伙儿便任由他去吧?”
李梦棠面上一红,道:“仙公伯伯,小玄留在这里,要为难他的人怕是不少。”
“有人要为难崔公子么......”大笑仙公道,转望向小玄:“小子,此处有老夫看着,不会让谁为难你的,你且留下来如何?”
“众师长要捉我上凤凰崖,留在此间,无异于坐以待毙。”小玄心念电转,抱揖道:“多谢仙长美意,小子确有要事在身,无暇逗留。”
“小子,这里许多人围着,你自信能走得掉么!”大笑仙公瞪着眼道。
“诸位前辈自是不能任由在下离去,只是小可亦不会束手就擒。”小玄道。
“好小子,有点胆色!”大笑仙公抚着自己的大肚子道,踏前一步:“那就休怪吾等就不客气啦!”
四围众仙亦皆缓缓向前,就要动手。
“前辈稍慢!”李梦棠急道,“在此的诸位,都是各门各派的名宿翘楚,都是超尘拔俗的化外仙真,如此为难一个小辈,说句不中听的,岂非以大欺小,倚多为胜!”
“梦棠,不得无礼!”黎山老母轻声喝道。
李梦棠娇躯轻震,然知此际一旦退缩,小师弟便遭灭顶之灾,遂硬撑着道:“诸位前辈联手,定然能拿得下他,只是日后传将出去,岂非让人徒生闲言?面上有何光彩?”
她娓娓而言,声音清脆,吐属婉雅,实则字字不肯相让。
“放肆,大事当前,休要胡搅蛮缠!”丘定真怒容满面,厉喝道:“你们三个,还不给我退下!”
三姝何曾遭师长如此厉言责叱,一个个身子轻颤,不觉眼圈红了,却都仍跪在地,不肯起身。
小玄瞧得热血上涌,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今日纵是粉身碎骨,亦不可让她们再受半点委曲了!”
当即迈步上前,将三个师姐一一扶起,柔声道:“没事的。”
三姝凝望着他,无不心如刀割忧急如焚。
就在这时,忽闻长痴公道:“诸位,且听老朽一言如何?”
众仙朝他望去。
“青霓仙子用‘联手’二字,虽说有些刺耳,却亦提醒了老朽。”长痴公悠然道,“虽然崔公子的嫌疑不小,但如果吾等一拥而上,纵是留住了他,日后怕是真会叫人笑掉大牙。不如这样吧,我们四个街口上各出一人,与崔公子一对一的走几招,只要崔公子胜了,今日便任由他离去如何?”